她修剪圓尖的手指覆上薛知恩的眼角,怎麼用力她的乖女兒也不會躲閃、厭惡。
陸箏滿目溫情:「媽媽怎麼會生你的氣呢,媽媽愛你還來不及。」
她像每一天每一天那樣問:「媽媽愛你,寶貝,你愛媽媽嗎?」
以為這就是愛的薛知恩當然會像之前每一次一樣開心乖巧地回答:「我愛你,媽媽。」
陸箏徹底滿意了,她的手劃在女兒細嫩的皮膚上,在她高挺似那人的鼻樑前停住,笑說:「那媽媽來餵寶貝吃飯吧。」
「好。」
她餵薛知恩時,但凡她有想反抗的意向,她就會皺眉,若是真的不讓那淚和控訴便說來就來。
所以薛知恩早就學乖了,讓張嘴張嘴,讓咀嚼咀嚼,同時還要滿眼是她,甚至要真心實意地笑。
陸箏溫柔備至地擦著她嘴角的粥漬,又問她:「你愛媽媽嗎?」
薛知恩馬上回:「我愛媽媽。」
「那只能愛媽媽,吃飯也只能讓媽媽餵知道嗎?」
「好……可是您總是想讓我結婚……」薛知恩囁嚅。
「只是結婚而已,」陸箏撩起她寶貝女兒的髮絲撥到耳後,輕笑,「結婚了,寶寶也得最愛媽媽,聯姻嘛,生個繼承人就夠了,你不需要去喜歡別人。」
「……」
陸箏如蛇蟒的手指攀附上她的後頸,像撫摸寵物貓命脈般牢牢掌控著,溫婉柔和的眼睛裡夾雜著自然而然扭曲到令人窒息的愛意。
「你要愛媽媽一輩子,一輩子離不開媽媽才行,媽媽也最愛你了,在這世上只有我會這麼愛你,懂嗎?」
薛知恩點頭:「嗯……」
「記得你的名字嗎?」陸箏笑容更大了,無數次強調,「知恩,你欠媽媽的永遠還不完,媽媽為了你做了太多太多了。」
「薛知恩,要一直一直跟媽媽在一起~」
女人抱住她,像要把她重新塞回自己溫暖安全的子宮,按進腥臭的羊水般,細長的手纏繞在她的臉頰,口鼻,乃至四肢,一遍遍地洗腦——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你要聽我的,你要聽我的,你要聽我的……」
「你也要愛我,你也要愛我,你也必須要愛我!!」
「嘔——」
薛知恩是被噁心感扯醒的,她支起上半身乾嘔,胃部空空如也,只能吐出些酸水和口腔腺體快速分泌的唾液。
卻怎麼也消不掉那像烙鐵一樣摁在肺腑的噁心。
好難受。
好骯髒。
好討厭。
好想……
那如臭水溝般髒惡的『愛』常年淹沒了她的口鼻,毀壞了她的嗅覺神經,讓她無法分辨真情假意。
讓她痛苦。
而,她甚至連哭泣和嘶吼都做不到。
她的眼是空的,喉嚨是乾的,一滴淚出不來,一聲喊不出,就那麼坐在地上。
像死了一樣。
許久許久,才在快要將她吞噬的寂寥黑暗中低喃一句:「那為什麼……為什麼要拋棄我……」
……
第二天,大清早。
「你說誰把你送進來的?」
「薛知恩。」
昨天聯繫好律師連夜趕路,匆匆而來的蕭騁,一聽到那個名字差點又撅過去。
他覺得齊宿是失心瘋了,把鄰居當成薛知恩騷擾人家才被送進來,想著交點保釋金就能先出來。
結果。
這事根本沒那麼簡單。
警局不放人,章程上說,要等仔細調查和當事人意願。
但裡面的門道,在富貴豪戶里長大的人精蕭騁門清。
他溜了一圈敗興而歸,看著眼下烏青明顯沒睡好,卻面帶燦爛笑意的男人。
「你還笑得出來?」
第102章 觸碰過太陽怎麼再忍受黑暗?
齊宿笑笑:「我有什麼笑不出來的,這裡饅頭味道挺不錯的,飯菜也養生。」
簡單來說就是沒啥油水,吃幾天能瘦幾斤。
「我真是服了你了,」蕭騁向來欽佩他苦中作樂的能力,「我就不問為什麼一堆人在找的薛家大小姐會住你對面了,你沒對她做什麼,你認什麼罪啊?」
儘管齊宿承認他猥褻,蕭騁也是不信的,他認識齊宿多少年了?
他盯著薛知恩的新聞照片多幾秒都要臉紅,說話磕巴。
他要是有膽子猥褻薛知恩,以他的愛慕程度早幾年就該進去了,還用等現在?
果不其然。
齊宿朝後懶懶靠在牆上,笑意不減:「她想我進來,我當然不能讓她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