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點煩躁地坐到某人的床榻,剛才人就在身邊,她沒注意。
這才發現整個空氣好像都充滿他的味道。
他在這兒住了二十幾年……
薛知恩一時恍惚。
她怎麼就在這兒了?
她迷茫地看向四周,再瞅瞅自己,一手齊宿媽媽給她的見面禮手鐲,一手他給她的手錶,一身他買的衣服。
就連頭髮絲都是他洗他梳的,她還正坐在他的房間,就連氣息都被他沾染了。
心跳的有點躁,有點悶,這種感覺有點討厭,又有點……
薛知恩腦子懵懵的。
她還沒想明白所以然,口袋裡的手機開始震動,打斷她的思緒。
翻出來看了一眼,看清來電顯示她又暗滅了。
薛知恩不認床。
她雖嬌生慣養,但什麼惡劣環境沒體驗過?可是這會兒怎麼有點睡不著?
她轉過身子,蒙住腦袋,鼻尖全是某條狗身上的氣味,擰起的眉頭無意識地舒展開來。
半夜,薛知恩還是沒睡著,她起身,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
靜悄悄的客廳亮著一盞小夜燈,齊宿爸爸為他媽媽起夜準備的。
齊宿已經閉著眼睛睡熟了。
她蹲在沙發邊,看著他,男人的側臉分明,睡著時少了些醒著的溫柔,多了幾分銳利。
但還是一條狗狗。
薛知恩伸手戳他的臉,手指微微陷入,怪不得他愛捏她,確實很軟。
她又戳了幾下,男人皺皺秀眉,睡得不太安穩。
他一動,身上的毯子滑落,薛知恩看見他緊緊抱在懷裡的相框,她繼續作弄的手停住。
不知道他曾經有多少次這樣抱著她的照片入睡。
這種感覺其實挺恐怖的。
你完全不認識的人,在你完全不知道的時候,會抱著『你』入睡。
估計是對他閾值到達最高,基本免疫了,他就是會拿她照片配飯她都不稀奇。
「……」
薛知恩想想那個畫面,覺得還是不要了。
怪噁心的。
就這樣看了他好一會兒,薛知恩突然站起身,掀開他的毯子,拿掉照片,他抱得還挺緊,費了半天功夫。
男人的手空了,似乎急切地想抓住什麼,聞味似找到她的手腕,就握住不放了。
薛知恩甩了幾下沒甩開,他也沒醒,很難不懷疑他是在裝睡。
可是沒有。
薛知恩走不掉了,又瞪了瞪睡死的臭狗,站累了,坐到他身邊,長長的髮絲涼颼颼打在他臉上,女鬼陰森森地凝視。
沒用。
不醒。
一點都不好玩。
薛知恩有些困了,她眼皮開始打架,沙發不小,但齊宿個頭大,一個人占一片,她煩得想咬他一口把人咬醒算了。
但……
看到他挨著自己手臂熟睡的臉蛋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煩。
又煩又困。
她困得直倒頭,拉起齊宿身上的毯子,把他當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著睡了。
耳畔是男人穩健溫暖的心跳,她閉眼時很安心。
薛知恩睡熟後,齊寶汝從主臥探出頭,露出親媽笑。
「穩了,穩了,就這齊宿那小子還自卑!」
「快睡吧,」封濂摘下眼鏡,放書,「你也不看幾點了。」
「睡覺哪有兒子的終身大事重要?」
齊寶汝嗔怪:「你就是對他不上心。」
封濂說:「他心裡有數,用不著咱。」
……
天蒙蒙亮,隱泛魚肚白,六棟一樓大姨院裡的寵物雞還沒開始叫。
齊宿悠悠轉醒,他這後半夜夢見自己懷裡輕飄飄的照片變成真知恩了,在夢裡開心地抱著轉了一宿圈圈……胸口怎麼這麼沉?
他掀開毯子……
又猛地放下,瞳孔地震。
他是不是還沒醒?
怎麼夢變成真了?
齊宿準備扇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還沒等他動手,身上的人醒了。
薛知恩撐著他衣擺半撩的窄硬腰腹,搓搓乏困的眼睛,柔料的睡衣自肩頭滑落,顯露白嫩細膩的肩,若隱若現的鎖骨蝶翅般輕搏。
她打了個哈欠,啞啞軟軟地問。
「幾點了?」
齊宿:「……」
現在是幾點了的問題嗎?
把手從他腰上先放下來!
快!!!
心中這樣吶喊,齊宿艱難撇開沾在她白肌的濃熱視線,抖著手指撈過手機。
「六點十五……」
「那還早,再睡會兒。」
說著,她又要縮回去,觸碰顫慄近在咫尺,齊宿忽地一激靈,夾住她的肩膀,掌心透過面料的體溫燙人。
還沒睡醒的薛知恩耷拉腦袋看他,眸光惺忪迷糊。
齊宿實在不想讓單純的寶寶發現他的不體面。
他忍住聲音里喑啞,柔著語氣說:「我們去床上睡吧。」
「你陪我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