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吳翠就捕捉到兩人相握的手上的戒指。
「我看也別計較日子了,明天趕緊去辦了多好。」
「孩子都沒急,你倒是急上了。」齊寶汝脫下外套,招呼著她老公把不能放外面的年貨往冰箱擱。
「我可沒有你的心大,你媽,」她壓低聲音,零食一人一把,朝齊宿搖搖頭,「就活個心大了。」
「在背後罵我呢是吧,我可聽見了。」
「就你耳朵靈。」
「快來看看今中午吃什麼?」
「你倆口可好了,來給我做飯來了?」
「往年不都是嗎?今年你倒稀奇了,趕緊過來,當你不用搭把手的?」
「來了,來了,還是這麼凶。」
這邊坐完齊宿還要去送禮,他跟薛知恩說:「你在乾媽這兒等我一會兒,我下午回來。」
「沒有第二個選項嗎?」薛知恩不著痕跡地拽拽他的衣角,「不能帶我一起嗎?」
哎呀,齊宿的心都要化了。
「會有點累,你要一起嗎?」
「當然,」薛知恩說,「沒有你在,我也不想待。」
齊宿笑:「你這麼說兩個媽媽要傷心了。」
「那我給她們道歉。」
齊宿笑出聲,拉起門口她的外套:「乾媽,我們先走了,一會兒再過來。」
「好,好,」吳翠從廚房冒出頭,「都去啊。」
齊宿在門口應:「對!我離不開她。」
「哎呦哎呦,那你們路上慢點。」
兩人打完招呼離開,吳翠感嘆:「這倆小的感情真好,這膩歪勁讓我想起你們當年談戀愛的時候,你們還記得嗎?當年——」
「別追憶往昔了,」齊寶汝一語道破,「你是不是不想和面?」
「讓你猜出來了,哈哈。」
齊宿需要送禮的親戚其實不多,每年他主要拜訪的都是些鄰居和社區關照的孤寡老人,每家每戶,他都能精準叫出名字。
「我聽說你去首都當大學教授了?大學教授好啊,鐵飯碗,還以為你今年不回來了。」
老人拍著他的手,眼神里儘是想念。
年紀大的人身高縮水,齊宿總是會矮下他高大的身子,笑著對話。
「今年不回來不行啊,您不知道嗎?我要結婚了。」
他拉起薛知恩的手,相扣的戒指熠熠生輝。
老人在樓房裡行動不太便利,消息了解的慢,昨晚的聚會自然是沒去,一見如此,喜笑顏開。
「好啊,結婚好啊,小宿,快去把我壓箱底的盒子拿來。」
「那可不行,」齊宿立即知道老人的打算,「您可不能因為我結婚就把棺材本掏空。」
「我存著那些不花有啥用,你去拿,都拿走。」
「您是真不怕我大年三十被我媽趕出家門啊。」
老人是又氣又笑:「你就會跟我們打馬虎眼。」
臨走時齊宿和薛知恩的口袋裡還是被硬塞了幾張大鈔,他嘆了口氣:「拿著吧,老人家給的壓歲錢,保佑平安順遂的。」
壓歲錢啊。
她瞧著都塞到她手裡的錢,感覺很是稀奇。
接下來,薛知恩在他身邊看著他跟鄰里街坊聊天,問候身體,看著他幫老太太修燈泡,清理滿是垃圾彈窗的手機,耐心講解。
「來了,」陳奉孝給他開門,回頭喊完爸媽,問,「你等會兒還去那邊?」
「去啊,跟叔叔阿姨打完招呼就去。」
陳奉孝擺弄年貨:「這過年整個北城就你最忙活。」
「呦,小宿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姨,我們就不進去了,還有地方要去呢,來就是跟你們說一聲,」齊宿往身邊人湊了湊,「我對象。」
「你們好。」
二老一看,好漂亮乖巧的小姑娘。
「你好,你好,我之前就聽過小宿談戀愛了,今天可算見到了,不進來坐坐嗎?正好留下來吃飯,」說著,看熱鬧的陳奉孝就挨了一巴掌,「看看,小宿都要結婚了,你還整天跟狗玩兒!」
陳奉孝欲哭無淚:「……怎麼什麼都能扯上我。」
這邊奉孝正被催著相親,那邊惹事的兩人已經下樓了。
「這就是普通人家的催婚嗎?」薛知恩感嘆,「有點可怕。」
「豪門是怎麼催婚的?」齊宿放下她,好奇道。
別人不知道,反正她母親是不容忤逆的。
薛知恩沒說,問他:「接下來去哪邊?」
接下來,齊宿的車駛出社區,開到大道,熟悉又陌生的路景在眼前閃爍,隆冬的北城一片雪白,處處結著冰碴,可一旦深入後便會發現——寒冷的蕭條下溫著滾燙的人氣兒。
「我們要去哪兒?」車漸漸駛離城區,薛知恩瞥他,「你不會把我拉去賣了吧?」
齊宿輕笑:「我把我賣了也捨不得賣你啊。」
大概半個小時後,車在一處空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