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盞呈天青釉色,散布冰裂紋,沿邊鑲嵌一圈細金線,內壁還繪有幾支梅花,雖然破碎,仍然能看出完整模樣時的精美。
沈曦雲信了幾分翠翹的說辭,就算三百兩超出它應有的價值,身處人家的地盤,識時務者為俊傑,先破財消災,再徐徐圖之便是。
於是示意景明拿出一早備好的銀票。
可沒等景明動作,彈琴的月公子走到沈曦雲身邊似乎準備說些什麼。
霎時間,如初冬霜白、深山清泉般的冷香縈繞在她身畔。
久等沈曦雲不歸家,得到她去向消息而倉促追來的謝成燁上清輝閣二樓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竹青長袍與桃粉羅裙並立,清風透過窗欞吹進,衣衫輕觸搖曳,相互映襯,光陰交織間,仿佛一幅工筆畫卷。
其餘人都似水墨般暈染模糊,唯獨緊挨著站立的兩人。
色調和諧,容貌艷絕,仿若一對璧人。
煞是礙眼。
第12章 醋意他不高興,同她有什麼……
沈曦雲在謝成燁上樓時便一眼瞧見他。
她面帶幾分驚訝地問:「郎君怎不在府里休養,到此處來了?」
謝成燁向前跨進屋內,如玉的臉龐在玄色衣裳的映照下竟透著點黑氣,他端起貫來最擅長的柔和笑意,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受傷後幾日不見窈窈,今日晚膳後又遲遲未歸,我心中憂慮,才跟過來。」
他走到沈曦雲跟前,眼睛視線卻指向月公子,「夫人,又是為何來此處呢?」
沈曦雲抬首同他對視,剛巧迎上他收回的目光,指向一邊正怒目瞪視兒子的劉家夫婦,「受人之託,為救人而來。」
從前爹娘在時,她無憂無慮,不懂他人話語內的機巧,爹娘逝世後兩個月里,生生把她逼出察顏觀色的本事。
因此她瞧出謝成燁有些不高興,更猜到謝成燁八成是因為她沒告知便來了青樓楚館,身邊還站了位容貌不俗、氣質出塵的男人。
但是,他不高興,同她有什麼干係?
她又不會再哄著他,事事以他的心意為先。
忍受此時的夫妻名義,換取日後平穩和離、不受牽連,已經是她做出的最大讓步。
沈曦雲偏頭移開視線,左瞧瞧扭著腰肢同她拋媚眼的翠翹,右看看絞著巾帕偷瞄爹娘的劉素枝,唯獨不接觸謝成燁的眼神。
嘴上話語不停,大致介紹起前因後果,一直說到謝成燁到來前,他們準備付錢走人。
謝成燁聞言,側身定神看向僕役手中托盤的碎茶盞。
默了片刻,他問:「你說這物什值三百兩?」
翠翹眼波扭轉,笑應:「正是,這可是按宮裡的標準燒的,公子有何高見?」
謝成燁自然有。
他幼時雖居於北地,祖父已是地方大員,權勢滔天,後更是入主燕京,成為大燕朝最尊貴的天子。
哪怕他並非有意貪圖享樂,但自出生至今的絕大多數時間裡,淮王殿下謝成燁,所穿所食所用,皆是頂級。
遑論一個小小的茶盞。
因此在打眼見到瓷片的那剎那,他就知道,這東西,不值這個價。
可這些,不該是一個失憶的尋常人家公子該知道的事。
謝成燁餘光瞥見那青樓小倌還站在原地不走,沈曦雲專注看向劉家夫婦那側,只留給他一個圓潤的後腦勺。
他最終開口,語氣平緩而略帶挑剔,「這天青釉雖然雅致,冰裂紋也有幾分韻味,但做工,卻顯得粗疏。金線細密而不夠流暢,梅花線條清晰而筆觸過於直白,少了些靈動神韻。」
注意到沈曦雲因這番話而迅速看過來的動作,他做下定論,「這茶盞不值三百兩白銀。」
屋內一片寂靜。
翠翹的笑聲打破了凝滯的氣氛,她倚著柱子輕笑,「公子話說得斬釘截鐵,倒叫我為難了。這茶盞的昂貴之處,做工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這是從前定州汝窯的御用師傅燒的,按王侯規格儀制,喝的,是一份尊貴。」
她揮手讓端著碎瓷托盤的僕役退下,「公子挑剔我的做工可以,那是個人鑑賞差異,但挑剔我閣中器具的來歷,那便是質疑清輝閣的立身之本,是在動我們吃飯的東西了。」
「因此我說,三百兩,它自然值這個價。」
翠翹站直身形,伸出三根纖纖玉指,再次強調。
謝成燁沒料到話說到這份上,清輝閣的人還在狡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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