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判斷錯了,由此造成了嚴重的損失。他因落水得了傷寒,幾乎喪命,不得不滯留在一座小城。孟誠派了兩位使者,一位回朝廷報告情況,讓徐風王警惕瀛水,一位則去了南關,告誡那裡的將領防備瀛水的偷襲。同時,那名使者還找到了孟琅,給他帶來了他父親的口信。
孟誠要他趕上岳安國,務必隨軍抵達前線。
孟誠堅持要孟琅去前線的原因是他想讓兒子替自己試探議和的可能。遇襲後,孟誠立刻意識到長明早已勾搭上瀛水,壽禮和掠邊都不過是做戲。長明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太子早就籌劃好了一切,此人心機之深沉令這位老臣不禁感到忌憚。他有預感,這場戰爭不會輕易結束,而徐風絕對經不起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與大兒子的看法不同,孟誠認為就算對方是頭老虎,只要給予足夠的利益就能讓它按照自己所想行事。長明太子還有四位哥哥在國內虎視眈眈,議和並非絕無可能。若能讓長明不戰而退,對徐風來說將是最好的結局。
孟琅從繁雜的公務中抬起頭,乘一匹馬晝夜奔馳,他終於理解了大哥當時急奔回廣野時是什麼心情。他從沒騎過這麼長時間的馬,積雪未消的泥濘土路上,看不見一戶人家。他不知何時徐風竟已如此荒涼,他以為徐風到處都是廣野般的迷煙繁華。趕上岳安國時他幾乎走不了路,他的大腿內側全讓馬鞍磨爛了。
他看到的是因漫長的行軍而疲憊不堪的士兵。他們不是岳安國原先統領的那支精銳部隊,而是徐風王臨時征起來的雜貨軍。這些士兵穿著自己的衣服,拿著樣式不一的武器,拖著沉重的腳步向信關前行。半化不化的雪使得道路泥濘不堪,雪水浸透了士兵的鞋,他們的腳都凍得失去了知覺。
看到孟琅出現,這支隊伍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好一會幾個士兵才拿刀對準他,驚慌失措地大聲叫喊。這些人平時沒有作戰的訓練,實際上,他們是農民、匠人、小販或其他什麼人。他們唯獨不是士兵。
這裡面唯一有軍人氣概的是岳安國和他帶來的幾百親兵。他們裝備精良,有箭有馬,與後邊那群乞丐般的軍隊簡直是天壤之別。
此時,岳安國十分煩躁,他根本不想打這場仗,也不想帶這麼一支完全沒有戰鬥力的軍隊,遭到瀛水偷襲時他還以為他們能換條路,結果他竟然還得朝信關出發。
這麼久過去了,誰知道信關還在不在?要是信關失守,他們就是在送死。最好的辦法是讓徐風西邊北邊的那些封王去支援,可他們一個二個都宣稱得了病,壓根不接見徐風王派來的使者。那些受封的王子也裝聾作啞,心安理得地蝸居在王府里。
岳安國不想去信關,他想從禮關突襲,收回義關,解除長明對信關的壓迫之勢,同時還能挽回已經有些孤立的仁關,但大王命令他去義關,他不能違抗王命。
這一路上最讓他煩心的就是那個七王子。這位王子沒穿過比綾羅更粗糙的衣服,沒用過比粱肉更簡單的膳食,沒走過一里以上的遠路,也沒騎過一個時辰以上的馬,自然也沒打過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