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墊墊肚子再吃藥, 」見青年終於肯挪動腳步坐到沙發上,賀臨風開玩笑,「原來總裁是個這麼危險的職業。」
他本意是調侃,緩和緩和氛圍的僵硬,偏偏簡青認真地垂眸:「嗯。」
小說世界裡的霸道總裁,常常會因為被下藥而和另一半產生緣分,穿書者們急於攻略,依樣畫葫蘆,惹出過許多狗血鬧劇。
自己僅能聽到穿書者和系統的對話,當他們足夠平靜時,幾乎和「原住民」沒有兩樣。
簡青深知所謂「讀心術」的缺點,所以會平等地懷疑每一個試圖接近自己的人,懷疑每一份從天而降的善意,花費大量精力去求證,直到某天他突然發現,只要自己拒絕所有的「好」,便能輕易規避所有的「壞」。
這讓他變得安全,亦讓他變得孤僻。
畢竟被鳩占鵲巢的「原住民」永遠不會再回來,簡青也永遠無法確定,與自己關係密切的親人朋友,會不會在某天見面時,變成被系統和穿書者操縱的「怪物」,近水樓台先得月,藉此更好地攻略「主角」。
比如曾經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真正的於秀眉。
若非邊紹始終沒被系統選中、沒被穿書者提起,那麼無論對方如何執著,簡青都很難和對方深交。
賀臨風更是例外中的例外。
不受主角光環影響的公職人員會對自己感興趣,簡青之前從未想過遇到過,因而毫無經驗可遵循。
他已經太久沒有和誰正常且普通地相處。
「兇手抓到了嗎?」思索良久,簡青試探著挑起一個賀臨風會感興趣的話題,看在對方單純來探病的面子上,他合該拿出受照顧的態度。
等待半天下文的賀臨風:……
找出藥箱底層的測溫槍,他對準青年的額頭滴了滴,兩秒鐘後,遞到對方眼前。
簡青:?
「三十八度三,」一字一頓念出上面的數字,賀臨風道,「你現在最該關心的是自己。」
簡青淡定:「其實我覺得還好。」
除了雙腳像踩著棉花。
皮膚白而薄,他眼尾極明顯地被燒出兩抹緋色,眸子也比平時要濕潤,配上睡亂的頭髮和棉質家居服,柔軟卻不自知。
賀臨風第二次見到這樣的簡青。
和昨晚頂著毛巾站在門後的簡青一樣,可愛得要命。
於是他誠實表達了自己的讚譽。
喜提青年涼涼掃來的眼刀一枚:「你想挨揍?」
賀臨風:「……沒有。」
他說什麼來著。
昨晚留下,對自己和對簡青,都是件危險的事情。
但,「如果挨揍能換來摸頭……」眼疾手快,賀臨風側身一閃,躲過青年來勢洶洶卻後勁不足的肘擊,笑,「好吧好吧。」
「我去燒水。」
偷襲失敗,簡青重新拿起勺子,確定男人的腳步聲消失在廚房,才皺著眉,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頭髮。
不是喜歡他的臉嗎?
這人奇怪的愛好可真多。
發燒帶來的影響有些嚴重,簡青舌根隱隱發苦,其實嘗不太出蔬菜粥原本的味道,卻依舊喝完大半才吃了藥。
再醒來時,公寓裡安安靜靜。
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簡青熱出一層薄汗,但好歹是比先前舒服了點,定定地瞧了會兒天花板,他眯著眼按亮手機。
周六,凌晨,兩點五十。
記憶里,自己最後一次去白沙街是周四。
郵箱裡多了幾份需要他審批的文件,除此之外,就是賀臨風被頂到最上面的未讀消息,和一串連續撥打的未接電話。
臥室的門縫黑著,對方應該已經按照他睡前的囑咐離開,簡青嗓子發乾,自力更生地去客廳倒水。
沙發上卻多了道蜷起的影子。
椅背夠高,賀臨風的呼吸又輕,以至於簡青繞到正面才發現,俯身拿杯子的動作一頓,他本能地不想弄出聲音。
暗暗糾結許久,才脫掉鞋子,赤著腳回到臥室,拎出條沒用過的毛毯,隔了老遠蓋到男人身上。
*
葉片泛黃的樹蔭下,汪來屈膝半蹲,和航空箱裡的咪咪面面相覷。
重案組周末放假,貓放在辦公室沒人照顧,老周本來想找個同城領養,顏隊卻覺得一隻在案發現場踩過屍體、照片傳遍北江的貓,既容易被忌諱,又容易被拿來當噱頭,不能隨隨便便託付。
最後還是賀狐狸站出來,說他家空著可以養,誰成想,昨晚下班沒多久,這人就連箱帶糧一起把貓送到了自己那,表示有急事,明天xx寵物醫院見。
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