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珍隱約覺得對方加重了朋友的讀音。
這讓她心頭無端蒙上一層陰影。
難道自己應該否認?
朱珍懊惱,然而宋安安對她來說卑微得似一粒沙,姓賀的本來就難搞,何必要為了這種小事撒謊?
其實她沒有多喜歡蘇皓塵。
但發瘋般搶奪日記的宋安安令她感到滿足,去年楊倩因為綁架案轉學以後,失去「主人」的宋安安便受了刺激般,一改常態,不再哭唧唧,不再含胸駝背,脊樑挺得筆直,無論自己和馬胥怎麼折騰,對方的表現都很平靜。
平靜得惹人厭惡。
仿佛淤泥中開出的一朵白蓮花。
她還是更喜歡宋安安懦弱地咬著嘴唇掉眼淚的模樣。
只有日記,只有那本平平無奇的日記讓對方破了功。
自習課的班級亂鬨鬨,承載著少女心思的本子被一雙雙手拋來拋去,有誰伸出腿,笑嘻嘻將宋安安絆了個大馬趴。
衣冠楚楚,假正經金永暉抱著教案推門而入,她輕飄飄一句「我們在玩呢」,親手掐滅了宋安安的希望。
真傻。
對著化妝鏡補好口紅的朱珍重新揚起嘴角。
她走進教室,連門也沒敲,講台上的老師卻習以為常。
朋友。
朱珍輕蔑地打量四周,掠過馬胥,又掠過傅星文,偶爾與她視線相撞的學生,紛紛將臉藏在課本後。
見鬼的朋友。
如果姓賀的妄想讓「朋友」出賣她。
那不如由自己先下手為強。
第103章 遊戲。
壞預感成真, 往後兩天,除了朱珍自己,所有人都被警察叫去重新審問一遭。
這種另類的「排擠」讓她十分煩躁。
尤其是馬胥傅星文, 兩個男生表現得越輕鬆, 朱珍心裡就越打鼓,總覺得對方會聯手往自己身上甩鍋。
體育課, 她懶得出去挨凍,乾脆留在教室里套話:「喂,說說,條子和你聊什麼了?」
天氣轉暖,朱珍腳上套了雙高跟的小皮鞋, 翹著二郎腿, 懸空的腳尖一搖一晃, 敲門般,嗒嗒去踩旁邊的椅子,淺粉色坐墊立刻變得灰撲撲。
「和之前一樣唄, 」雙手忙著玩遊戲,馬胥頭也沒抬道, 「放心吧,我看那群警察每天忙得腳打後腦勺, 黑眼圈賊重, 再拖一陣保准得撤。」
北江十幾所高中, 跳樓的又不止有宋安安, 死了個學生而已,以往都能壓下去,沒理由現在被揪住尾巴。
落在朱珍耳朵里,這回答卻敷衍得厲害。
左手前伸, 她一把蓋住遊戲屏幕:「問你話呢。」
失去視野的馬胥分分鐘陣亡。
換做平時,看在朱珍長相漂亮家境好的份兒上,自己忍了也就忍了,可剛剛是他晉級賽最重要的一波團戰,聽著語音中被自己罵過的輔助開麥嘲諷,馬胥飛速沉下臉色,用力推開朱珍的胳膊。
後者哪裡受過這樣的氣?
在家在學校,她都是眾星捧月的小公主,冷笑一聲,朱珍騰地站起,抽走馬胥的手機,啪地丟出窗戶。
「咚。」
曲面的玻璃屏瞬間摔得四分五裂。
朱珍條件反射打了個哆嗦。
「害怕啊?」胸口憋著火,馬胥瞧見對方僵住動作,故意拿起課本往下扔,發出一聲又一聲悶響,「跟我逞什麼威風,有本事去警察面前耍。」
冷風拂面,朱珍臉色難看得厲害。
她以為自己根本不在意。
畢竟宋安安死後,她連噩夢都沒做過,每每路過案發現場也十分淡定。
「班級小群里有照片,紅紅白白的,好像腦子都摔出來了,」咂咂嘴,馬胥火上澆油,「可惜,當時忙著開溜……」
「閉嘴!」
朱珍猛地打斷對方。
這檔口,恰巧有個女生回教室取東西,剛到門前便發現裡面在吵架,轉身想走,卻被朱珍眼尖叫住:「等等。」
女生肩膀微微發抖。
她其實沒太聽清兩人吵架的具體內容,只是單純怕被小團體盯上,成為下一個宋安安,但站在朱珍的角度,女生慌張無疑是心虛。
「我渴了,」比起電子支付,朱珍更喜歡錢捏在手裡的感覺,打開包包,她隨意抽出兩張紙幣,揚起,輕輕拍拍女生側臉,「去買兩瓶可樂。」
拋去力道不提,鈔票抽打皮膚的動作,幾乎和扇巴掌沒什麼區別,侮辱意味極強,偏又很難留下痕跡。
女生當即紅了眼圈。
然而她還是乖乖接過錢,拔腿向小賣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