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黑眸一怔,隨後立刻搖頭:「不要,不要讓她看我。」
「為什麼?」裴母問道。
他低著頭看著自己,探視的時間馬上就要過去了。
拘留所不像家裡自在,要不了多久,他就滿身難聞的氣味,疲憊狼狽,他不想讓司姮看見他這幅不堪的模樣。
有件事, 他一直在騙司姮。
他其實早就把司姮所有的朋友圈翻了個遍,沒事時就會翻出來看看,像看仇人一樣,盯著合照里她的每一任前任,嫉妒化成無窮無盡的長河,載著他漂泊。
他甚至還註冊了很多個小號,偷偷關注著她每一個前任的近況。
她的每一任Omega戀人,都比他好看,每一任......
論外貌、氣質,他實在是司姮所有戀人中,最平庸的那一個。
他已經平凡至此,不想讓最後一點乾淨的體面都無法在司姮面前維持,只剩下狼狽的樣子。
「總之,不要讓她來看我,你找到她,讓她相信我不是收受賄賂的那種人就好。」裴涿低聲道。
裴母在心中暗自嘆氣。
「對了,媽,你讓他們流程走快一點,儘早查清楚,我的帳戶裡面的流水,我的資產什麼,全都可以開放給她們查,我也沒有任何海外帳戶,應該很快就可以查清楚,放我出去。」裴涿的聲音有些急迫。
裴母盯著裴涿緊張兮兮的表情,有些擔憂道:「讓你儘早出去,你又要埋盡6·24爆炸案里對不對?你知不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
「不是。」裴涿不等裴母把話說完,就打斷了她,搖頭道:「還有七天,我就要跟司姮結婚了,我不想那個時候,我還在拘留所里接受調查。」
「我不想婚禮上,只有司姮一個人,卻沒有新郎。」裴涿隔著欄杆,握緊了裴母的手,黑眸中滿是真切的擔憂和害怕。
如果婚禮當天真的這樣,司姮會不會生氣?會不會有人趁亂接替他的位置?
一定會有的。
她那麼多前任,那一個分手的時候,不是要死要活,有許多人至今都還沒有新戀情。
還有許多人,在深夜裡發著緬懷過去的寂寞文字,每一個字眼,都顯露出他們還惦記著司姮。
甚至還有一些刻薄的Omega ,將司姮公布的他們的婚訊合照,截去了裴涿自己的部分,不陰不陽地說他皮膚松垮、膚色暗沉、毛孔粗大、頭髮乾枯、衣品老氣......
總之,將他從頭到腳貶低了個遍。
刻薄Omega的那些朋友們也同樣刻薄,在評論區里跟風罵他長相難堪,還起鬨讓他去婚禮上告白,搶婚。
令他不得不私下給婚慶公司的員工多塞了一大筆錢,讓他們多安排員工,將不在邀請名單上的人全部阻擋在外。
眼看著好不容易,婚期一日一日的接近了,卻鬧出這麼多么蛾子。
那些視奸他的Omega不知道怎麼背地裡笑話他,說不定還會趁虛而入,趁著他被拘留,偷偷聯繫司姮,舊情復燃。
——不對,不可能,司姮說過,她從來不吃回頭草。
裴涿不停地深呼吸,努力讓自己表現得鎮定一些,不要自己嚇自己。
但是前一刻還平復的心情,下一秒就徹底亂了方寸。
他不敢賭,他賭不起。
探視時間過去,裴父裴母滿心無奈的離開。
「你說這個司姮,是不是用了什麼蠱啊、降頭啊、秘術之類東西,給咱們兒子控制住了,不然小涿怎麼會變成這樣呢?」裴父一邊搖頭,一邊不解。
雖然自己身為父親,也沒真正了解過他的兒子,但是看到裴涿如此在乎一個人,他還是大受震撼。
裴母專心開車不語。
見裴母不說話,裴父接著抱怨:「如果不是因為司姮,小涿也不會調查6·24爆炸案,也就不會出這件事。」
裴母覷了他一眼,笑道:「兒子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嗎?只要是他管轄範圍之類的事,只要有疑點的案子,他都會徹查到底,就算沒有司姮,他早晚也會查到這件事的。」
裴父再次嘆氣,看著眼前划過的熟悉街道,他問:「 ...這是去小涿家?」
「當然了。」裴母道:「小涿不是讓咱們找她嗎?畢竟是自家兒媳,總得讓她知道小涿出了什麼事對吧?」
裴父一臉鬱悶:「行吧,行吧,這小兩口沒一個讓人省心的......不過眼看天都要黑了,司姮到底跑哪兒去了?」
裴父望著車窗外,沿海公路海風吹拂,盛大的落日將海面染成了橘紅色。
天幕一點點地拉下來,橘紅變成了緋紅,沉日在海面上蕩漾,萬里霞光映下,濃密的雲層層疊疊地燒了起來,燒出大片的紫紅色,艷光四射的瑰麗色彩染進了遊艇上的恆溫泳池裡。
機器模擬的海浪溫柔而纏綿,水的溫度也永遠愜意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