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溫惴惴不安,心臟不受控制地開始狂跳,仿佛一個即將被押上刑場的犯人:「為什麼會扯到我的身上?」
晴樹道:「他們說, 你當年和司姮談戀愛的時候,司姮的父母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於是你懷恨在心, 於是動手殺了她的家人。」
「不是的!」布蘭溫慌亂道。
他怎麼可能會蠢到那種地步,誤殺了司姮的家人,是他這輩子都難以言說的苦痛。
——不過,在聽到晴樹解釋之後,布蘭溫瞬間意識到,保守黨的那群人, 或許也並不了解事情的真相。
但不論怎麼說,只要他矢口否認,只要警察看不出切實的證據,那麼就查不到他的身上。
就算有視頻又怎麼樣呢?
當天出現在視頻里的人, 是他的弟弟西墨。
而他是布蘭溫,案發時,他正在島上為死去的新婚妻子守節,他是在案發後幾個月,才和司姮相識的。
「對,沒錯。」布蘭溫眸光呆滯,緊緊地盯著一處,唇色也倏然發白,口中念念有詞:「我、我是布蘭溫,我是布蘭溫啊,我沒有去過火鍋店,錯的人是他不是我、是他、是他、」
「是誰?」一道清幽的嗓音貼著布蘭溫的耳畔,如鬼語般輕吟。
布蘭溫瞬間如同受驚一般跌坐在地上,瞳孔睜大,目光惶恐地看向笑吟吟的司姮。
「怎麼看到我就嚇成這個樣子?」司姮輕笑著將他扶起來,忽然看見他被割傷的手指,面露心疼:「怎麼弄成這樣,晴樹,快去讓醫生過來。」
「好。」晴樹應著,走出了廚房。
司姮扯了幾張廚房紙摁住他的傷口,卻發現他的手冰涼的可怕,握住他仿佛握住了一塊冰。
「是我嚇到你了嗎?對不起。」司姮牽起他沒有被割傷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用自己的溫度溫暖他的掌心,並吻了吻他蒼涼的指尖。
「沒、沒有。」布蘭溫趕緊搖頭。
「那你們剛剛在說什麼?怎麼臉色不太好的樣子?」司姮問道。
「我、我聽到外面的傳言...說是我製造了火鍋店的爆炸案,不是的、不是——」布蘭溫拙劣地扯著謊言,卻在看到司姮平靜的眼眸時,仿佛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心臟,驀然停止。
「不是什麼?」司姮微微笑著,語氣似笑非笑:「製造爆炸案的人,應該是西墨吧,而你不是布蘭溫嗎?對不對?」
「 ......對。」布蘭溫羞愧地低下頭,硬著頭皮,忐忑不安地承認。
「對嗎?」司姮忽然笑著反問。
她的目光好像能洞穿一切,燒穿他的偽裝,看清他陰暗的欲望。
此刻,他在她的眼中,仿佛被扒光了衣服一樣,無所遁形。
布蘭溫一時愕然,一股涼意從頭頂澆下,恐懼如烏雲籠罩傾軋下來。
他心中駭然生起了一個念頭——司姮知道他是'西墨'了?
晴樹還沒有回來,廚房裡只有他們兩個人,牆上掛著無數把寒鋒凜凜的刀具,刀尖如細針般垂下,像即將落下的鍘刀。
「你應該知道我有一個警察朋友吧?」司姮沒有追問布蘭溫剛才的沉默,而是繼續問道。
「...嗯。」布蘭溫輕聲應道。
「他早就調查了出了關於爆炸案的真相,也查到了案發前,出入火鍋店裡的西墨。不過和保守黨指出的所謂,因為我父母不同意而殺人,他更像是聽命行事。」
「不過不管原因如何,我的家人終究是因為他而死,對嗎?」司姮忽然捧住了他的臉。
布蘭溫身子猛然一顫。
「看著我,看著我!」司姮低沉的聲音帶著怒,抬起他的臉,直勾勾盯著他的眼:「你說,他是故意的嗎?」
「不、不是。」布蘭溫瞳孔顫抖,淚花與脆弱搖曳。
這一刻,就算再遲鈍的他,也明白了過來。
司姮早就看穿了他的偽裝,她早就知道他是'西墨'。
而他,明知到她看穿了他的偽裝,卻還是繼續假裝下去。
仿佛只要隔著這層透明的薄膜,雙方就不算撕破臉,不算反目成仇。
可是那層仇恨的隔膜,永永遠遠地橫亘在他們中間,遲早會將他窒息而死。
司姮輕笑了一聲:「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他害死我家人的事實,我真後悔...當初為什麼要和他交往...可即便我從事始終就不認識他,也改變不了那天,我家人會為我慶祝的事實,也改變他會去火鍋店執行任務的事實,終究還是會走上這一條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就像個瘟神,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