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重文輕武,大周軍隊的素質早大不如前,莫說與曾經的聞家將相比,就是同普通百姓比也只是強健了幾分罷了。不止如此,小兵未曾被狠狠操練過,虧得聞行道用了五日重塑紀律,否則要比不同門派的弟子顯得更散亂。
因此,行徑速度比想像中慢一些。
武林中人皆是武功高強之輩,方柳讓他們做了先行軍,由武林地位最高者暫當領頭的人。而大周的軍隊走走停停,每日行徑四五個時辰,夜裡就地紮營休息,十日前行了不到四百里地。
聞行道對此大為不滿。
他的輕功之所以獨步天下,便是常年來往於北境和中原練出來的,在路上還未曾浪費過這麼多時間。
當夜,大軍紮營野外。
方柳抬手烤著篝火,道:「稍安勿躁,抵達北境還有時間操練調教。」
「路上也不能放鬆。」聞行道捏捏眉心,「自重整了被拆散的聞家將,我接觸的大都是能以少勝多的精兵,倒是高看了如今的大周。」
方柳淡然抬眸:「北境邊軍素質該好一些。」
聞行道:「這倒不錯。」
這時,一名小卒抱著烤熱的乾糧和肉乾,來到兩人身旁小心翼翼道:「將軍,軍師,先吃點東西吧。」
方柳摘了帷帽,薄唇不點而紅,雙眸低垂眼睫翩躚。熊熊燃著的火光中,他的輪廓仿佛鍍了金光一般,姿容絕世不似凡人。
菩薩似的。
小卒心裡道。
說話時,小卒不敢看方柳,待聞行道接過乾糧肉乾,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夜裡天涼,軍師瞧著身子骨纖弱,未免著了涼,不如我幫軍師拿一身襖子吧……」
話方說完,菩薩似的軍師便倏而輕笑了一聲,燦如星辰艷若桃李。
「不必。」聞行道擰眉沉聲道,「你可以退下了。」
小卒忙低著頭,怯怯離開了。
方柳將掌心朝上,垂首凝視其間火光照出的影子,彎眸道:「倒確實許久不曾被人在乎過身體了。」
小卒約摸將他當成弱不禁風的文人了。
他是名揚天下的劍客,江湖之中鮮有碰到敵手的時候,因而身形再如何清癯如竹,也不會讓人生出此人病弱的念頭。
方柳正覺有趣,聞行道忽然伸手覆上他掌心。
下一瞬,一道精純內力便順著兩人接觸的地方,緩緩流入方柳經脈之中,將他的五臟六腑暖熱,乃至隱隱發汗的程度。
「方柳,我在乎。」
聞行道也不敢看方柳似的。
他凝視冉冉篝火,說罷,掌心復卻又源源不斷輸入內力。
「知道了。」方柳從容收回手,「大將軍若是嫌內力太多,不如用在沙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