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綾被丟在了床上,緊接著裴逸風便紅著臉轉身離去,並惡狠狠地關上了房門,隨著「砰」一聲,四周陷入一片沉靜,不過沒多久,屋外就響起了清掃落葉的「簌簌」聲。
從未做過這事的裴逸風甚至連掃帚怎麼握都不知道,平日裡手輕輕一揮地上的落葉便無影無蹤,根本用不著這東西。裴逸風后悔為何弄出這麼多破葉子,偏偏他還像著了魔一樣,鐵了心的不用法術。邊掃,腦海中邊浮現出時綾方才坐在落葉堆里哭泣的樣子,那樣的瘦弱且無助,讓他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一碰就哭,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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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清掃的聲響一直持續到天光大亮才徹底靜下來,時綾悄悄將窗子開了一條小縫,只見院子一乾二淨,一片落葉都找不見,也沒有裴逸風的身影。
時綾輕輕將其關上,下床穿好鞋推開門走了出去,走出了宅院。
害怕那條瘋犬突然又想出了什麼壞招跑來刁難他,畢竟是他的師兄,惹不起但是躲的起。昨日大師兄說仙尊沒回來這幾日可以在山中四處轉轉,那他就找一處待著尋個清靜。
時綾主要還是想下山看看雲塵和瀟澈還在不在,可等出了仙門他才想起自己現在仍不會法術,若想下山還得從近乎垂直的崖壁爬下去。時綾腿軟,他可不想再爬山了,況且雲塵和瀟澈也不是傻子,肯定知道他已經拜到師了。
於是,小花精便灰溜溜地繞到了宅院後面也就是後山,後山一樣陡峭,可卻有棵參天的古樹,古樹周邊都是灌叢。時綾眼睛一亮,小跑過去鑽進了灌叢之中,背靠古樹而坐。
四周安靜極了,雖然呆坐在此有點點無趣,可總比被裴逸風大喊大叫震得耳朵嗡嗡作響的好。時綾很沉得住氣,一坐就坐到了日落天際,屁股都麻了才扶著樹慢慢站了起來。
出門時時綾沒來得及和恪謹打聲招呼,縱使心中有百般不願,可許久不歸也有點不太好,時綾只好磨磨蹭蹭地回去了。
剛推開院門,時綾就見裴逸風臉色鐵青地從他屋子裡走了出來,看到他先是有一瞬的錯愕,而後面上又重新掛上怒火,大步走來,毫不客氣地質問道:「你去哪了?」
時綾不想讓裴逸風知道他的藏身之處,只得扯了個謊,可他一說謊就臉紅結巴,「下……下山。」說完,他戰戰兢兢眼神飄忽地看向裴逸風。
不過好在裴逸風和時綾相處的時日太短,根本不了解眼前的花精,所以並未察覺出什麼不對,還以為時綾是被他嚇成這樣的。
裴逸風語氣不自覺地放軟了些,可還是生硬,道:「以後不許像今日這樣,我是你師兄,想出去也得經過我的允許。」
沒有哪個師兄會連師弟出門都要插手過問,可裴逸風偏偏要管。或許是昨日時綾對他的無視深深刺痛了他脆弱的自尊心,他要讓時綾對他言聽計從。而且他發現,只要搬出師兄這倆字時綾就會變得特別聽話。
裴逸風發現的沒錯,時綾聽到他這麼說之後,儘管很不情願,卻還是老實答應了。以為裴逸風又要對他使壞,沒成想在他點頭之後,裴逸風二話不說便越過他急匆匆地出去了。
時綾不想知道裴逸風要去哪,甚至巴不得他不回來才好。正欲轉身回房,就在此時,正對著他的那間廂房門忽然開了。
時綾下意識轉頭看去,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出來。男人面容俊朗,可頭髮卻亂成一團。身上穿著單薄的裡衣,雙眼透著濃濃的倦意,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一共就三個師兄,除了恪謹和那條犬精,剩下的這位肯定是了,「二師兄。」時綾下意識說道。
男人見到時綾並不意外,輕輕朝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一刻不停徑直朝著院門走了出去。
宅院裡一時靜悄悄的,大師兄似乎也不在,時綾心中有些不安,覺得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然裴逸風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放過他,二師兄瞧著也很焦急。
時綾坐立不安地在自己的小屋裡等著,一丁點風吹草動他都要開門查看一番。不過他沒等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可等他小跑去開門,卻只看見了恪謹的背影。
恪謹懷裡似乎抱著什麼東西,推開了正房的門,正房裡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沒一會,恪謹又出來了。
「大師兄,出什麼事了?」時綾走了過去,見恪謹神色凝重,擔憂地問道。
恪謹關緊房門,溫和地朝他笑笑,輕輕搖頭,正欲安撫他,一道渾厚有力帶著埋怨的聲音先一步響起:「逸風,不是師兄說你,你怎麼能這般粗心大意!仙尊回來時把那朵花寶貝成什麼樣你又不是沒看見,臨走前還再三叮囑咱一定要照看好,今兒好在是找回來了,要是沒找回來,仙尊不得把咱仨的皮都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