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風瞥了他一眼,沒答,抓著他手的力道又重了些。
恪謹的目光重新落在時綾身上,語氣溫和地問道:「小時,你方才說……是二師弟在魔界幫你找到的師父?」
時綾立刻又高興起來,用力點頭:「嗯!仙尊親口告訴我的。」
恪謹垂眸輕笑幾聲,停頓片刻後,狀似隨意說道:「可二師弟這幾日不是一直在房中昏睡?什麼時候去的魔界?」
他抬眼看向明顯怔住的時綾,繼續道:「魔界在仙界最北端,就算騎著火鳳凰也要三日才能到,來回便是六日。魔界地域遼闊,地形複雜,要想找到你師父,也要上一段時日吧?二師弟怎麼這麼快就……」
話說到一半,恪謹突然止住了,隨後略帶歉意地朝時綾道:「我只是隨口一說,小時不要放在心上,或許是二師弟修煉了什麼厲害的功法,一下就瞬移過去了也說不定。」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不過就連仙尊都沒有這般本事,看來二師弟還真是天資過人啊。」
時綾被恪謹一番話給說懵了。
他雖然不清楚魔界到底有多遠,但火鳳凰他是知道的,振翅一飛就是幾千里,若連火鳳凰都要飛上三日才能到,那恪謹說得有些道理……
可是……
仙尊怎會無緣無故騙他呢?
而且,那朵小白花就是他在凡間生的絕對錯不了,木筒他也認得。若是荒炎真的沒去找狼妖,那花又是從哪裡得來的。
裴逸風語氣不善道:「大師兄你能不能別在這挑撥離間了?仙尊和二師兄難道還能合起伙來騙他不成?」
恪謹默了半晌,朝著敞開的門向外望了一眼,唇角微微上揚,待轉回頭時,恢復了那副病弱溫潤的模樣,對著挨在一起的兩人不急不緩道:「誰知道呢。」
裴逸風見恪謹這副暗中使絆子的樣子就來氣。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就不能光明正大地爭,非要耍這些陰招?他不由得要替澤夜說話:「大師兄你這話說得不對了吧?仙尊還病著,養身子還來不及,哪有心思去搞這些亂七八糟的?別太過分了。」
「我過分?」恪謹斂了笑意,眸光變得銳利起來,「仙尊親口對小師弟說,若是膝下弟子不喜歡他,會有損他的元神。」
裴逸風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恪謹帶著幾分譏誚道:「只有小師弟對他生出情愫,才能化解他的心結,治癒心病。而你那二師兄,明明醫法精湛,卻任由'病糊塗'的仙尊胡來,不去醫治,反倒來勸我放手,不要和仙尊搶。」
見裴逸風滿臉茫然,恪謹嗤笑一聲,說道:「還不明白?」
裴逸風只覺得腦袋裡「嗡」的一聲,像是被誰當頭敲了一悶棍,整隻狗都傻了。
仙尊的病居然是裝的?
一切都只是為了博取時綾的同情和關心?
他完全想不到威嚴莊重的仙尊,竟還能厚著臉皮編出要時綾喜歡上他,才能醫好心病的荒唐話。
一個二個都裝病裝柔弱,都在不動聲色地把人往自己身邊拽。
而他呢?傻乎乎地藏著心思,生怕表現得太過會讓時綾討厭。
裴逸風后槽牙咬得咯咯作響,怪不得時綾興沖沖地說仙尊讓荒炎幫他找到師父後,恪謹會陰陽怪氣了。
他突然覺得恪謹方才說的非常有道理。
什麼找到師父,保不齊也是用來討時綾歡心的手段罷了!
荒炎在他心裡一直都是正直又直爽,如今怎麼還幫著仙尊搞陰的?
相比之下,他就是個傻貨。
時綾一頭霧水,恪謹的話他只聽懂了一半,好像是和仙尊的病有關。
仙尊先前說的那番話他已經沒當回事了,他認為大師兄說得沒錯,仙尊一定是病糊塗了,哪有這麼離譜的法子?
那既然二師兄醫術高明,為什麼不給仙尊治病,反而要來勸大師兄放手?
時綾很是好奇:「大師兄,放什麼手啊?」
恪謹緩緩起身,一步步朝時綾走來,面對裴逸風充滿戒備的眼睛,神色自若地輕捏了捏時綾的臉,沒有回他的疑問。
恪謹溫聲道:「小時,大師兄有話要單獨和你說。」
說著,他的目光落在兩人十指緊扣的手上,拉起他們的手,一根根掰開裴逸風的手指,面帶微笑卻毫不留情地將兩人交握的手硬生生扯開了。
「不知三師弟能否行個方便?」恪謹彬彬有禮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