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綾慌了神,慌裡慌張湊過去,拍拍他的背,喚道:「裴師兄?」
裴逸風悶在被子裡哭得稀里嘩啦,嗓音哽咽,真情實意地開始道歉:「對不起,時綾。你剛、剛來仙門的時候,我欺負你,還對你說了好多難聽傷人的話,我真的錯了……都是、都是我的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咱倆明明又沒仇沒怨,可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煩你、討厭你。」
「現在想想,我那時候就是妥妥的畜生,惡毒、刻薄、嘴巴賤、脾氣還臭。你不喜歡我是對的,誰會喜歡我這種人?我都不喜歡我自己!」
他說來勁了,話里話外全是自罵,越罵越氣,罵得時綾一句話都插不上。
直到裴逸風罵累了,窩在被子裡不動了,時綾才抓住空隙,輕聲解釋道:「我說的不喜歡你,不是討厭你的意思,只是我對你,沒有愛侶那種喜歡,只把你當哥哥。」
趴在被子裡的犬精哭聲一頓,「騰」地從床上坐起來,眼圈通紅,哭得臉上亂七八糟,握著他的肩,不敢相信:「真、真的?你真的不討厭我?」
時綾被他極快的變臉弄得愣了下,點頭,語氣誠懇:「真的。還有你說的那些事,我早就原諒你了。」
裴逸風跌進谷底的心情猛地被吊了上來,眼中重新燃氣希望,哼哼著往時綾身邊湊:「不討厭就是喜歡。你喜歡我,我、我也喜歡你,我們兩情相悅!」
時綾連忙否認:「不是,不是兩情相悅,我們是師兄弟,師兄弟的那種喜歡,不是愛侶的喜歡。」
「我不信,你怎麼證明?」
「……」
「切,說不出來?那就是認同了。」
時綾徹底拿他沒辦法,「我已經有想長長久久、不分彼此,然後……」時綾臉紅撲撲的,聲音也小了些,「成婚的人了。」
裴逸風嘴角抽了抽,心裡咯噔一下,自己騙自己的勁都快沒了,不甘心問:「誰啊?」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居然能讓這個沒心沒肺的傻花突然開竅?!!!
時綾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仙尊。」
話落,房裡只剩葵葵打呼嚕的聲音。
時綾疑惑地掀起眼皮一瞄,裴逸風正用看傻子的眼神來看他。
裴逸風心放到肚子裡了,哼,果然是在騙他!
「行行行,你不喜歡我就不喜歡,沒必要拿仙尊來搪塞我,被仙尊知道,該罰你了。」
「真的!」時綾急了,極為認真地強調,「我真的喜歡仙尊,不是搪塞你。」
看他神情無比認真,的確不是騙他,裴逸風頓時迷糊了:「你不是喜歡溫柔的?仙尊哪兒溫柔了?」
他悄悄朝門外瞟了一眼,低聲道:「我告訴你,你可別去仙尊那告我的狀。」
「仙尊說話比我還刻薄,嘴上跟抹了毒似的,舔一下估計能把自己毒死。髒字沒有,但就是能把人說得抬不起頭來。你大可在整個仙界吆喝一圈,看看誰不怕大名鼎鼎的玄宗山掌門?」
時綾皺起眉,反駁:「仙尊很溫柔啊。」
裴逸風氣得咬牙切齒,捏了捏他的臉:「你是不是在凡間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吃傻了?還是這麼說仙尊能教你什麼失傳的絕技?」
「沒有啊。」時綾歪著頭,「我真的覺得仙尊溫柔。」
裴逸風噎得說不出話來,他怕自己再和時綾爭辯下去脾氣又上來了,嘆了口氣妥協:「好好,就算仙尊溫柔,你也喜歡他,可你和仙尊是師徒啊,師徒怎能成愛侶?」
時綾沒心眼,裴逸風是真怕時綾哪天在仙尊面前把這些話說出來,他得趕緊把時綾不切實際的念頭給滅了。
「更何況,仙尊肯定不會同意的,仙尊最重規矩與名聲,這種一旦傳出去便會非議四起的事,他絕不會做,更不會容許門下弟子生出這種念頭,氣急了直接把你被逐出仙門都是輕的了。」
時綾小聲反駁:「二師兄說仙規戒律里沒寫不能和師父在一起。」
裴逸風氣極反笑,覺得這傻花真是傻得可愛,「是沒寫,沒寫不代表仙界眾仙不會嚼舌根,規矩是規矩,風言風語是風言風語,這是兩回事。」
「可是二師兄還說……」
「二師兄最喜歡胡說。」
裴逸風直接打斷他,「他整天滿嘴跑飛劍,十句話里九句半都是胡扯!而且成婚是兩個兩情相悅之人做的事,你喜歡仙尊,仙尊有親口說過他喜歡你嗎?」
時綾下意識想反駁,可又無從說起,因為裴逸風沒錯,仙尊的確沒有親口說過,全是荒炎告訴他的,全是他自己憑著仙尊平日裡對他的好而拼湊出來的。
他輾轉反側一整夜,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直面自己的心意,他喜歡仙尊,不是依賴,也不是敬仰,而是想日日在一起、長長久久、彼此唯一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