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應愚看了他片刻,抬手輕輕拍了拍身側的沙發:「過來。」
褚夜行這才磨磨蹭蹭地過來。
明明那麼大一隻,但是錦衣應愚卻愣是從他身上看出一種受了委屈的小媳婦的感覺。
他差點被自己的聯想給雷到了。
褚夜行走到了他面前,卻並沒有坐在他身邊。
而是單膝跪地在他的腿邊,仰頭凝望著他。
「哥,」褚夜行低低喚了一聲,「對不起。」
「哦?」錦衣應愚高深莫測地看著他,「你做錯了什麼?」
「我……」他咬了咬牙,「我不該那麼對您,我只是,我……」
他想說出一句解釋,卻編造不出來任何合理的藉口。
錦衣應愚垂眸凝望著他。
然而,他與面前這小了他整整8歲的Alpha對視,卻覺得對方的眼睛像是蘊藏著一汪幽潭。錦衣應愚竟然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褚夜行——
就好像時至今日,他也沒能明白從情感上衡量這傢伙,為什麼他會是一個兩萬五的負值。
他那眼裡的神采,乍一看仿佛只是平淡無奇的水窪,但是踏足其中,才會發覺其深不見底。
但偏偏,未知才能帶來刺激。
錦衣應愚願者上鉤,就想試試深淺。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會計證,考過了麼?」
褚夜行一愣,下意識道:「考過了。」
他剛剛在樓上磨蹭了一會兒,就是在查考試結果,確認自己拿到了資格證後,這才有膽子厚著臉皮湊到錦衣應愚面前來。
「哦?那還挺不錯的。」錦衣應愚調整了一下坐姿,將修長的雙腿交疊著,雙手置於膝上,這才微微傾身,像是居高臨下的垂詢:「我之前答應過你的話,仍然有效。」
褚夜行意識到他在說什麼,瞳孔縮了縮,呼吸都有些急促而顫抖了。
錦衣應愚輕笑著:「那麼,你的回答呢?」
「……」
「如果沒考慮好的話,你不用急著回答我。」
錦衣應愚看著自己擱在腿上的手,淡淡道:「如果你只是想要簽證,想要一份體面的工作,從此留在玄洲,這些我都可以給你。還有這棟房子,你要是喜歡就送你了,我不需要你額外付出任何代價。就衝著你的這股拼勁和狠勁兒,我願意拉你一把,我說到做到。」
「但是如果你答應了,」芍藥花香釋放出來,卻帶著逗引與侵占的意味,讓同為Alpha的褚夜行清楚的明白他的所求,「我可不會讓你輕易反悔。」
如果只是受傷落網的野生動物,他不介意發發善心,救治了然後放生。
但如果這小傢伙不願意走,非要留下來,那他斷沒有輕易放跑一隻寵物的道理。
錦衣應愚說的含蓄,但是褚夜行卻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褚夜行緩緩將原本立著的腿放下,從單膝跪地的姿勢,改為雙膝跪地。他像是一位剛被救出陰暗地牢的奴隸,在陽光下向著自己新主人表示衷心的臣服。
他抬手輕輕按在錦衣應愚的手上,與對方雙手交疊,通過掌心將熾熱的體溫傳達給對方。
而後,他低聲道:「哥,讓我留在您身邊吧。」
說完,他跪立起來,微微湊近,將腦袋也一併枕在錦衣應愚的膝蓋上。同為Alpha,他知道這樣可以滿足錦衣應愚的征服欲。
果不其然,錦衣應愚笑了。
褚夜行沒有家人,孤身一人待在玄洲。他所能指望的,所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自己可以給他想要的一切,也可以在頃刻間,讓他一無所有。
他相信自己的籌碼足夠多,他玩得起。
錦衣應愚抬起手,像是摸著一隻大型犬類,輕輕撫摸著褚夜行的頭髮:「那就說好了——從今天開始,你是我的。」
褚夜行的心顫了顫。
他輕聲應道:「嗯,我是您的。」
……但是,錦衣應愚並沒有注意到褚夜行眼中晦澀的深意。
從來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習慣於將一切操控於鼓掌中的首富先生忘記了,同為Alpha,褚夜行也和他有著一樣的侵略性與占有欲。
錦衣應愚有些驕傲自負了,忘記了褚夜行那並不算精湛卻總能奏效的演技。
褚夜行近乎貪婪地呼吸著鼻尖縈繞的芍藥花香,還不忘稍稍壓制呼吸,不去引起錦衣應愚的注意——
這是他的光啊。是重塑了他的世界,帶給他新生的存在。
他知道自己本不該冒犯,但是……
他的光就在他面前,甚至那一晚,就在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