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爾倫每天都努力記一段回來,哪怕這次聽錯了也不要緊,之後可以再反覆進行修正。
隨著聖典儀式愈發接近,蘭波手裡的曲譜也逐漸變得完整。
或者說,拼圖的碎片逐漸變得完整。
直到聖典儀式當日。
在列隊等候的學生們因停在大門外的高檔轎車而興奮地竊竊私語時,站在偏後方的蘭波已認出了來人。
來自西班牙沃斯克自治區的查拉·加納·沃斯克公爵、奧維·布格斯上校以及他們的一眾隨行,陣勢浩大。
即便他們穿著普通的便裝,臉上笑呵呵的,與平時出現在新聞里的面容有不小差別,而蓬特諾夫人介紹的名字也同樣不符。
但蘭波確定自己不會認錯。
原來如此,他心想。
難怪情報部的同伴總覺得有幾處線索對不上,這樣就說得通了。
當然,表面上的蘭波仍舊按照流程,在口號中欠身歡迎這幫大人物的到來。
而在這之後,他脫離大部隊,獨自去了一處地方。
魏爾倫沒能跟蘭波一同待在歡迎隊伍里,他被迫換了身制式統一的唱詩服,正在橫廳等待上場。
半個月過去,他並沒有覺得自己唱歌好聽了多少,但維希斯·普林一直誇他進步飛快。
可與蘭波的三言兩語就牽動他心神不同,維希斯·普林的讚揚沒有讓魏爾倫感到絲毫開心,反而連神經都在叫囂著厭惡與排斥。
包括讓他獨自站在這裡,也會感到難以抑制的煩悶與焦躁。
人群里的魏爾倫神色冰冷,一眼就瞥見之前被他揍進醫院的那個大塊頭——正在布置桌椅的對方顯然也注意到他看了過來,嚇得條件反射一抖,趕緊縮起腦袋走遠了。
之後的流程十分順利,這些人先參加完聖典儀式的一系列流程,又被接引著來到位置上坐好,欣賞唱詩班的演唱。
在所有帶著燦爛笑臉的唱詩班成員里,魏爾倫的冷漠堪稱格格不入;但他的容貌同樣是最出色的,沒人能將目光從他身上離開。
期間,那位沃斯克公爵明顯聽、或者說看得十分投入,還側頭去與蓬特諾夫人笑著說了幾句話。
於是,當儀式最後的流程結束,魏爾倫正在側廳跟著其餘成員一同將唱詩服脫下時,再次聽見了令人不愉快的聲音。
「繆薩,我的孩子,」
許久不見的貝桑·托比拉用那種甜膩膩的微笑喊他的名字,「請跟我過來一下,夫人有事找你呢。」
「………」
魏爾倫強忍著那股湧上心頭的反胃感,跟在她身後走過長廊,來到一間空教室內,卻沒見到蓬特諾夫人的身影。
見走進房間裡的繆薩轉頭看了一圈,又重新將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似在無言詢問時,貝桑·托比拉得意笑了笑。
「原本上次就要好好教導你的,結果被失火事故打斷了。然後呢,最近我又比較忙,」
她嘆息著,將那扇教室門反鎖,確保這個漂亮的金髮男孩逃不出去。
「結果就是夫人交代我的事情,直到現在都還沒來得及完成。」
「……什麼意思?」
繆薩掃了眼上鎖的門,又重新看向她——這種毫無察覺的遲鈍,讓貝桑·托比拉感到由衷的愉快。
「意思就是,你需要在今晚變得乖乖的才行,聽我們的命令。」
她從襯裙前襟的衣袋裡拿出那個能讓人言聽計從的【計時器】,口中仍在說著,「先來試試吧,我可不希望出什麼岔子……」
貝桑·托比拉沒能完成她的圖謀。
——後半截的話,被慘叫盡數堵了回去。
「你…你……」
她捂著傳來劇痛的手臂,聲音顫抖,難以置信看著【計時器】掉落在地,又被金髮少年俯身拾起。
那雙冰冷的眼眸盯緊她,就像獅子在看一隻將死的獵物。
「想命令我,」
在重力加持下,僅用一枚紐扣就輕鬆打斷她手臂的魏爾倫,開口的聲音同樣冷到極點。
「你還不夠格。」
第10章
在過往使用【計時器】的數次經驗中,貝桑·托比拉從未遇到過如今日這般的意外。
她每次都會抹除相關人員的記憶,讓他們在一無所知下完成自己的命令,還誤認為是「自我意識」。
但這份無往而不利的強大權力,此刻卻握在了金髮少年手中。
對方甚至在【計時器】被拿出來的瞬間,沒有絲毫猶豫就打斷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