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夜色,齊亞德相當快的處理掉了那輛太過醒目的越野車,將後備箱裡的物資都做了一番掩飾後,背在身上。
眾人也換了身衣服,給自己套上當地風俗喜好的寬大白袍,假裝他們只是一隊普通的徒步苦修者。
武器都藏在了白袍底下,從外觀看不出任何異常。
在這個宗教信仰濃厚的國度,為了各種目的而進行的苦修者到處都有,他們這樣的裝束並不起眼。
「我們需要沿著尼姆魯河,從提拉茲鎮的外圍繞過去,潛入安巴爾蘇?鎮。按照克爾曼尼將軍的說法,那樣【異能武器】目前正被那裡駐紮的軍隊使用,讓他們吃了個大虧。」
由齊亞德幫忙拎著油燈照明,阿米爾就地攤開一張摺疊多次的泛黃地圖,示意眾人圍近些。
賈米拉沉吟片刻,「但這種能改變戰場局勢的好東西,看管的警戒級別肯定是最高的。」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們需要先摸清【異能武器】被存放在哪裡,以及守衛的換崗時間。」阿米爾頷首,「這點可以由你來幫忙完成嗎,賈米拉?等我們成功到達安巴爾蘇鎮後。」
「交給我吧。」
擅長潛行與偵查的賈米拉十分痛快地答應了。
「之後,我們還需要考慮潛入軍方設施時的戰力分配、盜取【異能武器】成功的後續接應、身份暴露被追殺時該如何撤退、乃至任務失敗的應對等各種作戰預案……」
阿米爾有條不紊,提前將任務執行階段會發生的絕大部分可能性都逐一列舉出來,並組織眾人討論出大家都能接受的應對方案。
蘭波不時會插話兩句,指出他們都沒想到的方案風險點,令阿米爾既驚又喜的端詳他好幾眼,就像挖掘到了一個絕世好苗子。
不過,魏爾倫與蘭波的表現截然相反,是一如既往的極其安靜,只有在特意點到他的名字時才會冷淡應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即使阿米爾想要給他安排任務,後者也會先看向蘭波,完全忽視阿米爾的詢問。
直到蘭波用相似的語句向他再溫和複述一遍,魏爾倫才會跟著回一個「好」的單詞——仿佛他答應任務安排的對象並不是阿米爾,而是蘭波。
對此,阿米爾也算是見怪不怪。
他干傭兵的時間這麼長,什麼稀奇古怪的關係都見得多了,能好好做任務就行。
再三確認沒有疏漏後,這場簡陋的戰前會議便宣告結束,阿米爾將地圖摺疊起來,小心地收回腰包里。
眾人就地休整一晚,明天一早出發。
七個人的隊伍太顯眼,他們商定分散離開,到安巴爾蘇鎮內後再去固定地點匯合。
剛經歷過一場苦戰的安巴爾蘇鎮殘破不堪,熾熱的陽光將觸目可及的灰白色斷牆照得閃閃發光,好似嵌在荒漠裡的一把碎鑽——但在此時此刻的平靜之下,戰爭永遠無法掩蓋其本身所帶來的巨大殘酷性。
蘭波自然是與魏爾倫同行,輕鬆就從防守死角潛進了安巴爾蘇鎮,正匆忙趕往碰頭地點。
魏爾倫緊跟在蘭波身邊,那雙淡色鳶眸極為警惕地四處逡巡,不放過任何一絲異常。
「小伙子!哎,你們!」
走過其中一段路時,不遠處忽然有聲音呼喚起他們——是一個聲音蒼老但和藹的女性長輩,用的是阿拉伯語。
二人趕路的步伐一頓,腦海里的警戒瞬間拉到最高。
聽不懂阿拉伯語的魏爾倫條件反射就要動手,被蘭波用手勢生生攔住。
「怎麼了,婆婆?」
片刻後,蘭波若無其事地側過身來,同樣用阿拉伯語回答她,流利得仿佛這就是他的母語,「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助嗎?」
他迅速掃了眼這位正站在椅子前的老婆婆。
髮絲花白,脊背佝僂,腳步虛浮無力,圍牆旁靠著根拐杖,身後是垮塌半截的矮樓,小塊的碎石都被清走了,整體看起來還算整潔。
但與之相對的,是她用石頭砌起一圈低矮的圍牆,填滿土,種了點蔬菜與花朵,正在她身邊長得翠綠,一看就打理得很仔細。
「抱歉啊,打擾你們一下。」
老婆婆歉意道,「我看你們風塵僕僕的,是苦修者,還是旅人?」
「…苦修者。」
蘭波謹慎回道,「和長輩走散了,正在找他們。」
「這樣啊,難怪看你們這麼匆忙,」
老婆婆話語間的歉意更深了,「我想請問你們,是這樣的,我坐在這裡,問過每一個從我家門口經過的人……您能讀寫阿拉伯語嗎?」
這個問題聽上去很離譜,但事實的確如此——能說阿拉伯語並不意味著可以識字,這片土地上的文盲率要比想像中的高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