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恆不知鳳明為何忽然情緒低落,這人神情分明沒有絲毫變化,像尊玉雕人像,又冷又淡。可景恆就是知道,這個人處在悲傷之中。
景恆也難受起來,心口陣痛縮緊,勝似犯了心疾,呼吸間牽扯窒息般的刺痛,他必須得想個法子逗鳳明開心,否則他恐怕會跟著難過到心裂而死。
月老定是早在他倆心上系了紅線,否則為何這人方才難過,他就當即跟著傷心起來?
景恆哎呦了一聲。
畢竟淮陽侯家的公子,沒法視而不見,鳳明冷著臉問:「你又怎麼了?」
「你聽過愚公移山的故事嗎?」景恆問。
「……聽過又如何?」
景恆展開摺扇,說書似的:「這其中有一句話叫做『操蛇之神聞之,懼其不已也,告之於帝。』你可知這,操蛇之神叫做什麼?」
鳳明果然上鉤:「叫什麼?」
景恆粲然一笑,抖開他的破包袱:「叫許仙啊。」
鳳明:「……許仙是誰?」
「……算了,」
景恆駐著根木棍當做登山杖,邊走邊敲打四處草叢,以避蛇蟲:「你到底飛出來多遠啊?」
鳳明面無表情:「沒多遠。」
景恆有些質疑:「可是已經走了很久了。」
六月正午,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辰,太過沉悶燥熱,林中連蟬鳴都止了。
鳳明掩唇輕咳,他沉疴已久,方才運功帶著景恆出城,本就有些勉強,又被景恆名字擾得心神大亂,這會兒體內真氣難以凝聚,用不得輕功,只能帶著景恆往霸州城走。
通信煙花倒是有,鳳明卻萬萬不想再用,適才他提著景恆從人群中離開,就是不想在大街上被百十號手下圍起來,他今日若是傳訊出去,趕來的可就不止百人了。
那也太奇怪了。
「我好渴啊。」
頭頂日頭,雖在樹林裡也沒什麼陰涼。北方不比南方濕潤,風都是乾的,景恆幾乎被烤的脫水。
「渴就少說些話。」
「可是我還沒和你講許仙的故事呢。」
景恆過於跳脫,許久無人膽敢在鳳明面前放肆,鳳明胸口堵得難受,景恆偏在耳邊聒噪,縱使冷心冷清如鳳明,也被景恆煩得深吸一口氣。
「你講吧。」鳳明嘴上這樣說,心裡盼著將來尋個由頭把景恆舌頭絞下來。
「許仙只是一個凡人,他卻愛上了蛇妖白素貞。」
鳳明已經打定主意,無論景恆說什麼他都不應聲,沒想到,這第一句就令他難以理解:「一條蛇?」
「白蛇修煉千年,已然有了人形,化作了美女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