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了又陰又冷,姚聞滿頭熱汗,抉擇當前他不得不彎下腰,沉重陳諾:「自當忠於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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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這日, 宮中循例大擺筵席宴請百官, 今夜無星無月,麟德殿設大宴, 君臣同樂。
尚寶司提前備下御座黃麾,禁軍護衛官二十四人伺立殿內, 另有四十八錦衣衛暗中保護, 教坊司設九奏樂歌、設大樂舞,光祿寺司酒膳。群臣四品以上入殿內, 五品以下在殿外招待,另安排司壺、尚酒、尚食等一班人等伺候。
整個皇宮的內管侍衛, 都為這場千人大宴刺促不休。從麟德殿的熱鬧走出來,更襯得一路格外清幽。
「我說小堂兄, 什麼事兒神神秘秘的, 非得到這兒來說。」景恆把手臂從景旬懷裡抽出來:「別拉拉扯扯, 叫人看見多不好。」
這般僻靜無人之處,景旬仍四處張望一番,才壓低聲音說:「景恆,我當你是兄弟,這話跟你說,是壓上了我身家性命。」
沒有月,天格外黑,宮燈明明滅滅的光影打在景旬臉上,景旬臉色白的像厲鬼。
景旬悄聲說:「現在宮門還沒落鎖,你快走罷,回淮安去。」
景恆臉上玩笑的神色收斂,他目光一沉:「怎麼了?」
「他們都反了……」景旬目光空洞,抖著聲音說:「今晚過後……京城在沒有閹黨。」
景恆與景旬擦肩,反身往麟德殿方向走,被景旬一把拉住,景旬力氣大的驚人:「景恆!皇宮裡現在只有東廠的幾百廠衛!禁軍反了!錦衣衛也難說!就算四大營不來,那也是三萬人!今夜鳳明註定倒台,你現在回去就是送死!」
景恆緊緊握住景旬的手臂:「景旬,你是真義氣。這話我當沒聽過,別牽扯了你,你回宴上去。」
景恆推開景旬,目光深沉望著那條通往麟德殿的連廊:「這條路我自己走。」
八月十五雲遮月,無風,陰雲蓋頂,夜空沉暗,悶著一場傾天大雨,有人要在這個不見月的中秋,再度掀起風雨,改換天地。
麟德殿上,景俞白舉杯與眾臣同飲。
景沉飲盡杯中美酒,有些緊張,心中默數,半盞茶後,龍椅上的景俞白驀地吐出一口黑血。
鳳明遽然起身。
「聖上遇刺!」
「護駕!」
殿內二十四位禁軍蓄謀已久,瞬間圍上來,將鳳明與景俞白死死隔開。
鳳明目光陰寒,醞釀著場暴雪:「讓開!」
禁軍巍然不動。
見狀,嚴笙遲率錦衣衛從暗處折出,與禁軍對峙。
這幾十人擠在御案前,將高台圍的水泄不通。
台下百官默契地禁聲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