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想去暗滅手機, 卻不小心按到了播放鍵, 甜膩的聲音在寂靜和黑暗中仿佛無端被放大好幾倍, 刺激著耳膜:「言非,我上次去……」
話音未落,手機被直接鎖屏關閉, 聲音戛然而止。
短暫的插曲,房間又重新恢復到了黑暗和安靜, 瑩白色的月光透過落地窗微弱地照射在別墅的大床上,房間裡只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
黑暗中兩人隔著月光四目相對,還是像之前那樣, 她躺在床上, 他站在床邊, 相隔不到咫尺,卻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有什麼東西和之前不一樣了。
相對無言, 蘇予笙先收回了目光, 偏過臉,手指緊緊攥著身下的床單,有一種說不出的心塞。
男人沉默了一會, 伸手去撩她額前的發,長長的手指划過她的臉頰,聲音低沉暗啞:「繼續嗎?」
蘇予笙半天沒說話,突然嗤笑起來, 一把甩開他的手:「為什麼這麼著急掐斷語音?為什麼不讓她說完?你在怕什麼?」
男人看著自己被打開的手,深吸一口氣:「她說什麼重要嗎?這種時候你還讓我去聽別人在說什麼?」
一瞬間仿佛被澆上一桶冰水,原本沸騰著的激情和熱意全然褪去,狂跳的心臟驟停,只剩下黏膩的冷意。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開始整理自己被揉地皺的不成樣子的裙子。
她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說完,起身去洗手間整理自己散亂不堪的頭髮。
男人站在旁邊,沉默地看她從床上起來,有轉身離去,眼中帶著壓抑的煩躁和酒意未退的迷茫,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卻再次被她狠狠地甩開。
關上浴室門的一瞬間,仿佛所有力氣都被抽乾,她靠著浴室的門一點一點滑下去,她靠在門邊蹲下,把臉埋在臂彎里,憤怒和怨念幾乎要把她撐爆炸。
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呢?
她無力的蹭了蹭發紅的眼角,甚至開始想,是不是老天都不想讓他們好過呢?
短暫的崩潰過後,她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向來要強,並不太想在他這裡哭得昏天黑地表演要死要活。
打開浴室燈開關,價值幾十萬的水晶燈瞬間發出奪目的光,她的眼睛不太能適應,短暫的眯眼過後,四周變亮,視線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
沈言非房間房間的浴室很大,浴室中間放著她替他挑的義大利進口的大浴缸,整個浴室黑金色調,低調而奢華,慢慢的金錢味道,所有洗漱用品一應俱全,不少還是沒拆封過的。
她曾經問過他為什麼要把臥室和浴室修的這麼豪華,外人又看不到,他笑笑看著他回答:「我的房子除了你,沒有其他人來,你看到,你喜歡,就夠了。」
蘇予笙承認,她當時的確是被這句話打動過,暗自開心了一陣。
可現在,她站在這個她曾經很喜歡的浴室,卻滿腦子想的都是阮昕薇那句沒說完的「我上次去……」
她去了哪裡?為什麼大晚上要跟沈言非說?沈言非也和她一起?
數不清的懷疑念頭,想甩也甩不開。
用手將身後散亂的髮絲收攏,拿出散落的發圈將頭髮固定好,又努力拉了拉裙子上的褶皺,剛準備離開,目光突然被架子上的一瓶沐浴露吸引。
那東西被孤零零的扔在角落,非常不起眼,但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強烈的感覺,總覺得這玩意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她轉身回頭,上前一步查看,然後在沐浴露的邊上看到了一根長長的屬於女人的頭髮。
一瞬間如晴天霹靂,渾身控制不住的開始顫抖。
那根黑色的長發細細彎彎,似是不經意地被勾了一下,不小心沾在了沐浴露的瓶蓋上。
蘇予笙輕輕挑起這跟頭髮,腦海中卻閃過一個留著黑色長發眼睛很圓笑容甜嗲的女人身影。
下一秒,強烈的胃部不適忽然襲來,讓她幾乎要吐出來。
用力想甩掉那根頭髮,可偏偏頭髮上粘了沐浴液,十分黏膩,怎麼甩都甩不掉,令人崩潰。
像是要拼命擺脫什麼噁心的東西,她從旁邊的紙巾盒拽過幾張紙在手上一通亂擦,然後用力把紙丟出去,打開水龍頭沖了好幾遍才覺得自己手上的黏膩感消失了一些。
為什麼阮昕薇的頭髮會出現在這裡?她甚至悲涼到想笑,明明是他自己說的,這裡不會有其他人來,這個浴室就是為她喜歡才裝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