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眸色暗了暗,手指攥緊,疲憊的臉上浮現失落的神色,但他自我調節能力很快,很快神色一正,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有關係的。」
黑色眸子里卻有著不容置喙的決絕:「我怎麼會容忍你跟別人在一起呢,除非我死了。」
「沈言非」,蘇予笙受不了,出聲打斷:「你才被車撞了,就又要說死不死這種不吉利的話嗎?」她站在他對面,似乎真被這句話氣到。
男人輕哂一下,表情擺出輕鬆的模樣:「我開玩笑的,我死不了。」
面上不顯,心裡卻在遺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連像從前一樣,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聊聊天都成了奢望。
像是不想再繼續糾結這個沉悶的話題,他看向她的身後,目光在美術館裡瀏覽一圈:「收拾的很漂亮,今天的畫展一定會很成功。」
說完,把那幅從巴黎空運回來的畫交到她手上,稜角分明的臉上帶著歉意:「對不起啊,明明今天是你生日,又把惹你生氣了。」
蘇予笙抬頭,杏仁般的眼睛浮現驚訝之色,原來他都知道,原來他還記得。
他沒說話,修長蒼白的手指幫她捋了捋耳邊有些亂了髮絲,最後彎了彎嘴角:「生日快樂,玩得開心。」
說完,沖她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蘇予笙愣在原地,耳邊還有他手指撫過的觸感,粗糲的指尖划過細膩的皮膚,撩起一陣熱意。
下意識地張了張嘴,想問他要不要留下來一起看看,畢竟他花了那麼大的功夫,親自坐直升機遠渡重洋去取畫,也會像看畫被展覽出來的樣子吧?
可嘴唇動了動,她忽然意識到,他還是個藝人,不該出現在這種場合,很現實又很無奈,就像從前在一起時的許多重要時刻,他都因為類似的原因不能陪在她身邊。
想到這,她忽然間就醒了,剛剛的那些猶豫一下子就被擊碎了,事實上就是這樣,哪怕他知錯了也改變了,但是現實中他們依舊隔著抹不掉的障礙。
如今的她,只想有用一份安穩的平靜的生活,想要重要場合的陪伴,想要人群中光明正大的牽手,這些都是沈言非給不了她的。
很快,一晃時間到了下午。
林奕維上了一早上的課,下課後匆匆趕來,和她一起做著最後的準備工作。
下午,展館準時開放,蘇予笙站在門口,有些忐忑會不會有人來。她甚至想過,最壞的結果就是一個都沒有,她自己一個人自high。
不過即便這樣也沒關係,辦畫展就是為了完成小時候的一個夢,至於結果怎麼樣,有沒有人看,有沒有人喜歡,都已經不重要了。
然而,開門的時候,還是把她驚了一跳,不少學生都已經等著門口,等大門打開的一瞬間,就笑笑鬧鬧一起往裡面走,起頭的幾個女孩看著站在門口的她,還忍不住好奇:「姐姐你是畫展的作者嗎?好漂亮好溫柔啊!」
蘇予笙沖她們笑笑,熱情地迎接他們進去,隨後看了林奕維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問他:「什麼情況?」
林奕維溫和地對著她彎了彎嘴角,聲音像林間清泉一樣清潤:「沒什麼,讓美術系的老師幫忙宣傳小小宣傳了一下。」
蘇予笙也忍不住彎了彎眼睛,確實是他的做事風格,永遠有著帶著暖意的體貼。
期初她還有些小緊張,畢竟這些都是她從前的畫,很多都是大學時期或者剛畢業時候的作品,並不算很成熟,雖然從小到大,她的繪畫老師都誇她有極高的繪畫天賦,她也自信自己的畫作不差,但是在江城大學美術系這種國內頂級的專業殿堂,接受全國最專業的那批藝術生的審閱,她還是有點忐忑的。
有點害怕被嘲笑是班門弄斧。
不過,很快她就意識到了,她的擔憂是多餘的,這些頂級藝術生們似乎真的很喜歡她的畫。
不遠處,幾個女生目光驚艷地圍著展廳中間的那幅向日葵看,時不時嘰嘰喳喳地討論:
「這幅畫我在巴黎展廳里見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你們之前見過原作嗎?我只在雜誌上看過照片,畫得真好啊!」
「是啊,色彩搭配和細節的把控真的絕了,今天有幸能看到原作,好激動啊!」
幾個人熱烈地討論著,忽然一個女孩走過來,衝著蘇予笙伸出一隻手,小心翼翼打招呼:「Hello,姐姐?」
蘇予笙笑眯眯地回應:「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