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怎麼樣?」
時霽都聽笑了,他們一下會就把他堵在這裡,卻反過來問他想怎麼樣?
「行。」他點點頭,滿無所謂靠在椅背上,認真打量了一會對面的高矮胖瘦,才一副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商量的語氣說:「要不你們來段表演?」
「就跳個四小天鵝什麼的,跳好了,我就考慮把投訴的摺子撤了?」
「你——」馮友亮堂堂一個科室主任,居然要在這裡被他用這種胡話羞辱,氣得感覺馬上就要心臟病發,指著他的手指也快抖成帕金森,都愣是說不出句整話來。
梁正豪黑著臉代他發言:「我警告你別太過分了!」
時霽冷笑了下,耐心告罄,不吝奉陪地起身,撈回手機說:「這點兒誠意都沒有,還學人談判?」
「……」
梁正豪抄襲被舉報的事情有了進展,連馮友亮也因為違規操作被牽扯進來,雖然還沒完全做實,但他們手裡經營著怎樣的灰色產業鏈,又到底經不經得起查,自己心裡必然有數。
要不也不會自亂陣腳到還沒想好對策,就等不及把人堵在這裡瞎蹦躂。
周晨安靜吃完瓜,也跟著站起來,心道我就說吧,惹到他打底就是這下場,最後卻還是於心不忍,走之前沖四人擠出個相當甜美的笑,豎起拳頭打氣道:「加油哦,再挺一下就過去了呢!」背過去也是過去呢。
「……」
他說完,走出會議室跟上前面的人,這才後知後覺有些不對:「我說你不會真憂鬱了吧?」
時霽腳步沒停,隨機瞥他一眼:「?」
周晨回手指了指身後:「這要換做之前,你高低不得多欣賞會兒他們無與倫比的表情?越跳腳你就越滿意的那種。」
「今天怎麼回事,才剛開始就不想看了?」
前面喻了了說的時候他還沒什麼感覺,畢竟這人陰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時不時有個精神變異也很正常。
但一個熱衷激發人性罪惡面的陰暗批,突然就連自己一手經營的傑作都沒心情欣賞了,這就很奇怪了啊!
時霽偏頭,沒什麼表情地睨他:「沒事少吃點。」
周晨沒轉過彎來:「啥?」
他嫌棄道:「聲音都胖變形了。」
「。」
-
時霽回了辦公室,又解鎖了下屏幕。
看到對話框安安靜靜的,不再有新消息進來,隨即放下手機,推了下眼鏡,抬頭想看電腦,視線卻不經意在餘光處的鏡架上滯了一下。
沉默一息。
想著過幾天還是得再去換副眼鏡後,才開始接收電腦里的文字。
此後兩天,如他所願。
喻了了不再有一點聲音,包括托周晨間接釋放的存在感也盡數清零。
第三天,他如常從住院部回來,快到辦公室時,卻又驟然看見那道身影,抱著個袋子,安安靜靜杵在門口,見他出現,立刻便揚起個笑,幾步小跑過來,把手裡的袋子遞出去說:「吶,你要的懷嶺野蜜!」
「……」
她歪了歪頭,很認真地看他:「這樣可以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嗎?」
「……」
他眸光滯住,一時不知該是什麼心情,沒接,只瞥了眼她的著裝:「手怎麼了?」
大夏天穿著件長袖,像是隨便從哪裡抽出來的,單看厚度都有點詭異,更別說伸出來的兩隻手臂輪廓粗細都不一樣,結合手裡的野蜜,其實並不難猜。
他擰著眉,餘光又看到什麼,旋即伸手,掰了下她的下巴,入目便是完好如初的縫合線,語氣不知覺加重:「不是讓你找家醫院拆了嗎!」
「……」
喻了了心虛地縮了一下,很快又舉手做報告狀:「我、我我真的找了!但是懷嶺那邊都是山,我也不認識路,跑了兩次都沒找到,就想著反正今天回來,來找你拆不是更好嗎……」
她越說越小聲,略寬的袖口順勢從手腕滑落,清晰可見小臂幾處蜂蟄的傷口。
時霽沒再說話,沉著臉把人拉進診室,帶到診療床邊著手處理縫合線,卻不知是拖了幾天有點拆卸困難,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單這一條線就用了他將近十分鐘,且從創面來看,已經有點感染。
本來就有點上火,撩袖口的時候喻了了還躲了一下,說自己已經買藥處理過了,等他敞開一看,差點就脫口而出「這是處理到溝里去了吧」,見她迅速低下頭去才堪堪止住。
又花了半個多小時,處理完所有傷口的同時,也重新積攢了一波煩躁,到底還是沒忍住,冷聲斥了一句:「喻了了,你是傻嗎!」
「……」
她噎了一下,又有點不甘示弱地解釋:「我戴了頭罩的!但他們沒有多餘的防護服了,就給我拿了一件外套!誰知道蜜蜂會從縫隙飛進去啊,真的就是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