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膚色白皙,除去衣物遮掩後,顯得傷痕更加可怖。
在戰場上,受傷是家常便飯,陸景深給自己處理過傷口,也給身邊的將士處理過傷口,但此時此刻,他第一次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太多了,密密麻麻,大片大片的擦傷,劃傷,傷口滲著血,裡面還混著沙子、泥土和木屑。
這些傷落在他自己身上,陸景深能做到面不改色,可是落到這白玉般的人身上,他卻有些捨不得了。
堂堂皇子之身,金尊玉貴,為了他一介莽夫,把自己搞成這樣遍體鱗傷……
陸景深心裡酸澀的厲害,這孩子心善又易相信人,做普通人是極好的,但他偏偏身為皇子,幸虧有痴兒這層保護傘,否則在殘酷無情的皇族中如何生存?
陸景深揉了揉眉心,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為姬清清理著傷口。
血水換了好幾盆,總算給傷口都抹上了一層藥。
陸景深又拿了一套新的裡衣褲過來,姬清的身子輕輕盈盈的,陸景深一隻手就抱了起來,替姬清把衣服穿好,細心地挽起稍長的袖子和褲腿。
姬清昏睡中還緊緊皺著眉頭,額角滲著汗珠,可想而知有多痛。
陸景深拉好被子,輕輕擦掉汗珠,在床邊守了良久,聽到敲門聲方才離去。
陸剛站在門外,低聲道:「康王殿下來了,正在前廳等候。」
陸景深穿過迴廊,來到前廳。
不等陸景深說話,姬珩急忙站起來,問道:「七弟如何了?本王聽說他從樹上掉下來了……」
「康王爺。」陸景深行了一禮,回道:「七殿下受了些擦傷,現下已經睡著了。」
姬珩鬆了口氣,姬清以前在宮裡,稍微磕碰一下,都會哭半宿,若傷的嚴重,肯定哭鬧不休,哪能乖乖睡覺。
姬珩讓陸景深領路,親眼看到姬清,這才放心下來。
「竟都傷在臉上……」姬珩皺眉,對身後的來德吩咐道:「一會兒回去把王府中御賜的祛疤膏送到將軍府來。」
康王走後,陸景深又守了他一會兒,轉身離開。
剛走出房門沒幾步,躺在床上的姬清突然不安穩起來。
「爹爹、娘親……我不跑了!我嫁……別丟下我……」聲音斷斷續續。
陸景深耳力過人,聽到聲音匆忙折返屋內,發現姬清渾身顫抖,嘴裡說著胡話。心裡雖然差異,姬清的話很是奇怪,但仔細想想,都是夢中囈語,怎麼能當真?
陸景深兀自搖了搖頭,發現姬清臉紅得有些不正常,伸手在姬清頭上一摸,額頭一片滾燙。
他急忙叫人打了盆冷水,濕了帕子,搭在姬清的額頭上降溫。
陸景深一直守在姬清床前,每隔一刻鐘便換一次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