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韓楊又拿起一旁的毛巾輕輕擦拭掉了蕭璋額頭的冷汗,扶著他躺了下去,給他蓋上了被子。
曲成溪移開目光,他幾乎無法再看下去,那些曾經覺得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如今都成了奢望,只能看著別人去做。
雖然他想盡各種辦法讓蕭璋遠離他、忘記他、討厭他,繼續過自己的人生,但是當真正看到別人進入蕭璋的生活,取代了自己曾經的位置,那種心痛的感覺當真是比刀割還難受。
罷了。曲成溪實在聽不下去正要關掉傳音咒,忽的卻聽到韓楊又說了句什麼。
「你說以後和屈漾再無關係了,是真的嗎。」
曲成溪渾身一顫。
蕭璋抬眼看向韓楊。
韓楊抱歉又坦然地笑了笑:「抱歉,剛才在外面給你煮藥,離得不遠聽到了。原來你之前遠赴雁北確實是為了追回他,不過現在看來,是沒有成功嗎?」
其實根本不用問,蕭璋胸口滲血的傷口就說明了一切,除了那位心上人,這世上恐怕再沒有別人能輕易傷他。
蕭璋垂眸,那一刻曲成溪的心臟狂跳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什麼,還是在害怕什麼,然而下一秒蕭璋開口,那是一種心如死灰的平靜:「是,以後我和他毫無關係了。」
韓楊輕輕呼出一口氣,幫蕭璋把被子蓋好,又整理了一下他的枕頭:「那以後……我是不是有機會了。」
一句玩笑話,又好像不是玩笑,韓楊修長的手指似有似無地蹭過蕭璋的臉頰。
蕭璋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阿楊……」
韓楊笑了笑,忽的就吻了下來,柔軟的唇落在了蕭璋的額頭上。
轟!——
曲成溪身後背靠的大樹被他掐得應聲斷裂,在巨響通過傳音咒傳到江南前被他生生截斷了,心臟劇烈的疼痛感讓他眼前一陣陣發黑,他痛苦地捂住頭蹲了下來——剛才他看得清清楚楚,蕭璋沒有避開那個吻。
而且那個人叫阿楊。
曲成溪雙眼一點點發紅,難受得無法呼吸,蕭璋又找了一個叫「阿楊」的,這比隨便找了任何另外的人都更讓他痛苦。
蕭璋心裡最深處始終忘不了的,永遠是年少時候的「阿楊」,而那個陪他走過短短几個月的「阿漾」,終究是在無數次互相傷害後,被他徹底放下了。
可所謂的「阿楊」和「阿漾」其實都是自己啊。
曲成溪此刻才終於意識到自己趕走蕭璋的決定意味著什麼——他將僅剩的時光里,眼睜睜看著蕭璋與「阿楊」的又一個替代品談情說愛,而他作為「阿楊」本人,卻什麼都做不了。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愛而不得,而比愛而不得更痛苦的,是看著曾經的愛人追憶著自己,卻與別人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