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垂眸:「也怪我最近練功出了岔子,身子有點發虛,這才耽誤了。」
他的神情平靜,語氣平緩自然,一身素衣乾淨整潔,頭髮也梳得板正光滑,看上去生活得很好的樣子,似乎親族慘案帶來的傷痛已經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淡去了似的。
「好久不見阿清這脾氣怎麼文靜了許多呢。」蕭璋眯起銳利的眼睛盯著他,似笑非笑,忽的上千抓住他的手腕,「我這趟來的不白來,讓你蕭哥幫你看看。」
明禪的身體立刻不由自主的微微繃緊了。
應該沒問題的,定魂針雖然深入脊骨,但是在脈象上不會有任何異常。即便是天境的蕭璋,估計也不會看出什麼不對。
池清在他的控制下乖巧得像個娃娃,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握下,沒有半分偏離的跡象。
滴答。滴答。
距離大炎闋宮大廳沒多遠的山洞中,水滴速度越來越快,斷斷續續的滴落聲終於變成了連續的水流聲。
「倒是瘦了。」蕭璋嘖嘖心疼,握著池清清瘦的腕骨,把兩指搭上去。
池清低頭看著他,一語不發。
脈象平穩,沒有受苛待的痕跡。
只是……
蕭璋凝視著池清平靜的雙眸,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太對勁,池清不是這種沉默寡言的性子,就算是經歷了重大變故,也不該是這種表現。
而且,他似乎隱約感覺到池清的體內有某種不太尋常的靈力波動,似乎完全獨立於修行之外,深藏在仙骨裡面。
「嘖。」蕭璋眉頭一皺,鄭重其事地一攬池清的肩膀,「問題還挺嚴重,走,咱們去那邊坐著,我給你仔細看看。」
明禪眼皮一跳就要攔:「蕭前輩!」不能讓池清單獨和蕭璋呆在一起,雖然只要針在就能控制,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哎!明少主!」崔銘忽然一個箭步衝過來擋在二人中間,動作自然熱絡,讓人沒法拒絕,「對了,最近明家在茂州的商貿生意我一直有點問題,想要請教一下……」
明禪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蕭璋把池清拐到了大廳最遠處的椅子上,轉身把池清攬在懷中,健碩的肩膀把人整個擋住了。
「阿清。」
將明禪視線擋住的一瞬間,蕭璋那雲淡風輕的臉上神色瞬間變了,低聲抓住池清的肩頭:「你在這裡過得到底怎麼樣?明家有沒有為難你?」
池清坐在椅子上抬起頭,他其實和他母親池盈長得很像,都有一雙靈動的杏眼,笑起來的時候兩個臥蠶就像兩個小月牙橫在眼底,然而此刻那眼下的弧度卻崩得死緊,沒有一條紋路,眼眶一點點變成了紅色,嘴裡卻是道:「沒有啊蕭前輩,我在這裡過得很好。」
蕭璋的心裡咯噔一下,眸子沉了下來:「你別怕,有我給你撐腰。你如實告訴我當初池家被滅,到底是因為什麼?」
為什麼。
池清的嘴唇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烈火焚燒過境,撕裂回憶的傷疤,熊熊的火光在頃刻間將所有的一切焚燒殆盡,皮肉燒焦的脆響和尖叫聲穿越平瀾派主廳的房梁與濃煙一起盤旋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