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聲停了,順著二樓的窗戶往下望,只能看到門前站著兩個黑影子,被夕陽的餘暉拉的細長到離譜。
然後就是細碎的開門聲和交談聲,她剛給暮瀟打了個眼色,忽聽一聲悽厲帶拐彎的女聲腔調伴隨著物件摔落的聲音。
女鬼也叫不出的效果。
大門前,馬玲玲嚇哭了,整個人像虎虢子一樣緊緊吸在門框上,面前是不斷朝她逼近的一男一女。
平日裡清麗可人的校花葉蓁蓁,這會兒嘴角的口紅像是乾涸的鮮血一般駭人,面白的臉無神的眼珠直對她的臉:
「你看到了什麼?」
「你看到了什麼?」
男同學徐暉並沒有化妝,但他的臉就像旁邊的女人塗脂抹粉了一般,帶著一層厚膩子似的慘白面具,兩人一左一右的貼著馬鈴鈴的臉,嘴裡不停的念著:
「你看到了什麼?」
「你看到了吧?」
「你看到了吧?」
男人和女人的聲音就像指甲刮擦黑板那樣急促刺耳,馬鈴鈴捂著耳朵,馬上就要被逼瘋的時候,樓梯口傳來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兩個白面人忽的把臉盤轉向樓梯口,脖子以下卻如雕塑般一動不動。
外面天已經黑了大半,大門口只有一盞孤零零的路燈,屋內的白光漏出來,更襯得他們面目陰森,從某個角度看上去,五官竟如畫出來的一般。
江安語靠在扶手上,穩如老狗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笑道:
「我當什麼呢,這麼大動靜,只是一片鏡子碎了。」
地上,門口懸掛的那片辟邪鏡已經摔成了兩半,裡面的倒影模糊不清,碎裂處邊緣泛著金屬色的光。
「還愣著幹嘛?快請客人進來啊。」
江安語像是沒看到那兩人的怪異姿勢,神態如常的歪歪頭,兀自轉身去了。
葉蓁蓁和徐暉的臉沒有轉回來,而是脖子前傾,微微探著頭起身,像是一個好奇的動作,然後一左一右膝蓋拖著小腿肌肉拖著骨頭一般跟上了江安語。
壓迫感隨之轉移,馬玲玲才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對著幾人的後腦勺結結巴巴道:
「對對……我叫王阿姨來打掃一下,大家先上樓喝杯熱茶吧……」
四個人順著樓梯而上,卻不見凌亂的腳步聲,因為中間的兩個人根本就沒有聲音。
馬玲玲吊在末尾,硬生生走出了一頭冷汗。在最前面帶路的江安語,牛筋底的小皮鞋噠噠響,透著悠閒,心中也不樂觀。據馬玲玲先前所述,剛被畫中鬼替換掉的兩「人」,雖舉止怪異,但也還算個「人」。而今觀其行為舉止,變化之大已不能稱之為「人」……甚至連皮相都維持不住。
二樓有一個寬敞的會客廳,江安語刻意放緩了腳步,圓頭皮鞋立在木地板上踢了踢,後面的人尋聲望去,只見巨大的電視屏占滿了一整面牆壁,茶几上的花茶清香飄逸,襯的對面的長皮質沙發豪華而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