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水汽和魚缸里引出來的水膜像應激了一般,如地上的一人一妖迅速糾纏起來,劍拔弩張,對峙激盪。一方霧藍如裙紋蕩漾一方清透薄弱,兩種力量互不相讓,卻因為同源又能匯合相融,矛盾極了。
很快周遭的空氣開始漫上薄薄的藍霧,水藍占了上風,沒有一處清透之地。
她們手抵著手,水霧糾葛著水珠。江安語卻覺得有一雙大手既扼住了她的咽喉,又摁住了的她的胸膛。
就連五官都被濕透了的裙紗蒙死,氧氣稀薄,以至於手臂上的顫抖很快蔓延到整個肩膀。
她絕想不到,會在自己的領域一敗塗地。
「放……開……」
江安語胸口燙的厲害,也不知對方施了什麼法,讓她的大腦越來越混沌,很多很多破碎的畫面就在這個時候硬擠進來,都快要把她的腦仁,乃至整個身軀擠爆了。
水藍睜著白仁很大的魚瞳,臉上爬滿了藍色的鱗片,嘴唇張張合合,發出古怪的音調,原來江安語脖頸間的那條護身符被牽扯著從衣服里徹底拽了出來,紅布包早就被藍霧尖刀扎破了。
裡面的東西很熟悉,但大腦中尖銳的疼痛已經讓她喪失了思考。同樣扯出的還有一條破破爛爛瑩白色的線,從這頭連著那頭。
「啊——」
江安語痛苦的叫起來。
撕裂皮肉硬揭舊傷疤的痛,她想起了胸膛燙的厲害的地方,那裡曾有一道傷,是暮瀟用破魔箭射的。
一魂歸位,但它卻是破碎的,江安語的本體承受不了入體魂魄破碎的痛,漸漸縮成一團,被迫接受屬於自己的「過去」。
她像個任人擺布軟綿綿的布娃娃掉下來,瞪大的眼珠漸漸湧上熱淚。
勝利者站在地面,俯視地上痛不欲生的人,愣了一會兒神。
霧藍淡了很多,顯然水藍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但是成功了,不是嗎?
你馬上就會變得跟我一樣,逍遙自在,無拘無束。
我們會在一起。
魚精用手指摸上自己精緻美麗的面龐,扯出一抹得意的笑。
不過這笑……很快就僵硬在嘴角。
突然,一朵蓮花在她頭頂急速盛開,啪的一下收緊了,沒有任何徵兆。
如果不是水藍反應快,她這會兒已經成了蓮座下的一縷亡魂。
魚精飛速跳到陽光房的玻璃頂上,朝樓梯口望去,那裡站了一抹白影。即使是百年隔世,她也依然天香國色,冰肌玉骨混若天成,出塵脫俗風姿不減當年。
「嘖……」
水藍發現自己心跳的很快,膝蓋反射性的軟了,竟還會不由自主的想臣服於其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