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瀟冷哼一聲,捋下了手腕上的玉珠串。
這是她第二次使用玉珠佛串,第一次幻化而成的破魔箭虛影讓一隻鬼灰飛煙滅了。
這一次她直接取下了一顆玉珠,玉珠和玉珠碰撞叮噹作響,那一顆被她虛握掌中,朝著噴泉的位置一指。
原本水簾密布的地方即刻幻化成一朵巨大的蓮台,將彩雀魚王和水藍都圍在其中。這蓮台不同於以往,竟然有三層蓮花,並且還是水做的,每一片葉子都晶瑩欲滴。
水藍感覺不太妙,謹防著蓮台收緊將她制於其中。誰想暮瀟並沒有那麼做,而是兩指拈起了那顆玉珠。
即便離得遠,她也能憑著妖力看清楚,那顆珠子裡竟然有著彩雀魚王的縮影。準確的說,是彩雀魚王、她、乃至整個噴泉的縮影……
「一花一乾坤,一珠一世界。」
暮瀟低聲道。
然後直接用手指把玉珠捏碎了,化成齏粉迅速被風裹走了一半。
同一時間,噴泉四周的空氣仿佛坍塌了一般,扭曲的如同梵谷的星月夜,彩雀魚王就像一張薄薄的糖紙,被震的稀碎,消散在坍塌的氣流中。
本體被重創,水藍哇的嘔出一口血,臟腑火燒火燎的,顯然對方是一點也沒留手。
虛弱、萎靡、妖力枯竭,她的氣息迅速衰老下去,水藍甚至能感覺魚皮發乾發皺幾欲爬滿全身。
仿佛她真成了一張薄薄的糖紙,這時候不管哪個阿貓阿狗隨便來一下,都能要她命。
抬眼再看,暮瀟冰冷的眼中分明盛滿了殺意。
憑什麼?
憑什麼?
她不甘心!
水藍咽下喉頭血腥,顫顫巍巍得從袖中拿出了一根借來的白色蠟燭,準備點燃。
不料火還沒燃起,整根蠟燭便被一陣罡風攔腰斬斷。而她也受力撲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粉裙已經髒污的不成樣子,頭頂的腳步聲漸近,她恍惚間也記起了那個生命消逝的時刻。
「大人……你是金枝玉葉,清高明月,慣來眼中都是沒有我這等泥里爬的小人物的。何況當年我又受制於王后,於你來說忠信有污,德行有損。我都知道……」
「只是這麼些年,我喚你一聲大人,你真要趕盡殺絕?」
暮瀟走到水藍身邊站定,一雙冷淡的眸子盯緊了她:
「你有了功德之後轉世,本該有個錦繡前程,你不要,卻自甘墮落為妖。既為妖,便應知與人不同,反有更多約束,當安分守己,心向正道。可你心術不正,存著害人之心,反與當初害你的妖邪鬼怪同流合污。我不殺你,天理不容。」
水藍大怒:
「此刻竟是代表正義來審判我了?!那你就真敢說自己問心無愧?當年的樁樁件件,豈是你三言兩語撇得清的……我們淪落到今天的地步,你就毫無責任,沒有一點點後悔?」
暮瀟道:「我的想法你無需猜,若說真後悔,也只悔當年沒能親自動手。」
「你不必怨她,要恨便恨我吧。」
她沒有猶豫,珠串在手,半蹲著俯下身就要去閉水藍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