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謝無柩不解地問道:「可是尋常藥人只會被用作試藥,卻如何有起死回生、救治瘟疫的功效?」
花沸雪聞言,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玉瓶,眼神逐漸變得幽深:「寶珠谷的藥人……並非你們想像中的藥奴……」
寶珠谷里。
五月霜正在接待行客路的明五娘,明五娘喝了一杯荷葉茶,沒咂摸出什麼味道,想不通外面為何這麼追捧寶珠谷的荷葉茶,她喝著就是普通荷葉的味道。
五月霜笑得彬彬有禮:「鮮少此番危機,多虧行客路願意慷慨解囊,送來這些藥材,在下感激不盡。」
明五娘道:「別客氣,我們行客路就在寶珠谷旁邊,聽說這場瘟疫也會感染修士,九州所有人都提心弔膽呢。」
「有我們寶珠谷在,明道友與其他道友盡可放心。」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吳萸真人踏步而來。
明五娘道:「寶珠谷都是懸壺濟世的醫修、藥修、丹修,少不得深入多發疫病之地,還請諸位多多保重。」
吳萸與五月霜自是點頭,承了這一句關心。
半空中青囊雲車響著鈴鐺飛過,車上只有零星幾個青衣醫修,剩下的全是藍衣藥奴。
花沸雪的聲音悠悠——
「寶珠谷每年都會挑選根骨清秀的幼童,封住其經脈要穴,充作藥奴,役使其做採藥、試藥等苦工,又以酷刑百般折磨鍛鍊心性。然後從藥奴中挑選身體強健、天賦甚佳者做藥人,餵食特製的養藥散……」
花沸雪的聲音越來越低。
「所謂養藥散,就是世上所有藥材,有毒者無毒者、相剋者相生者,統統令藥人吃下,慢慢地改變其血肉,讓藥人的血肉變成最好的藥引,不過養藥散劇毒無比,能撐過去的藥奴,我所知者,只有一人而已。」
蕭銜蟬看到師兄的指尖在微微發抖,白色的指骨「喀噠」脆響,書房一片靜默
「最可怕的是第三階段,在藥人體內種入六月蠱,蠱蟲會在六個月之內啃食掉藥人內臟,使藥人變成一尊只會喘氣的紫玉雕像,這樣培育出的藥人,連眼淚都能解百毒。」
蕭銜蟬嘴唇蠕動,猶豫良久:「大師兄,你……」
她正要說些什麼,門外突然傳來嘈雜的人聲。
「仙長!求仙長救命!」
「我娘快不行了,求您發發慈悲!」
「您不能見死不救啊!」
幾人臉色驟變,衝到書房窗戶往外前一看,只見小趙村數十名村民跪在乾坤居門前,有人抬著奄奄一息的病人,有人抱著孩童,全都眼巴巴地望著。
「怎麼會?」蕭銜蟬難以置信,「我們明明消除了他們的記憶!」
人群中,有人擠到最前面,額頭還帶著磕頭留下的血跡:「仙長,您昨日明明救了蒲娘母女,為何今日不肯再救?難道我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他的話像一滴水落入油鍋,頓時激起一片憤慨——
「修仙之人不是應該濟世為懷嗎?」
「見死不救,算什麼仙人!」
「我孩子才八歲啊……」
花沸雪下意識就要上前,被蕭銜蟬一把拉住。
乾坤居的大門緩緩打開,蕭銜蟬飛身而出,髮帶飄飄,腰上繫著的混元棍給她鍍了一層五彩金光,使人望之生畏,人群下意識安靜下來。
蕭銜蟬冷眼一掃,元嬰威壓驟然釋放,震得前排村民踉蹌後退。
「誰告訴你們我等能治病的?」
她淡聲問道。
村民們被她的氣勢所懾,紛紛後退,卻不肯離去,只是跪在遠處繼續哭喊,聽她問話,有人大膽回話:「仙長前日不是救過蒲娘嗎?還有昨日,仙長騎著黑龍帶走蒲娘的娘,她母女二人回來便徹底痊癒了,小人這才大膽前來求醫。」
村民以為仙長們記恨他們被村人當作騙子趕走的事情,忙開始以頭搶地,磕得鮮血直流。
「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給您磕頭請罪……」
蕭銜蟬愕然,怎麼會,她分明與謝無柩消除了這些人的記憶,還檢查了三遍,確認沒有遺漏才離開的。
花沸雪面色慘白,身體顫抖,指骨無意識地揪住衣襟:「或許我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