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站起來,拿起放在門口的油紙傘:「我送你們出去。」
她回頭看段翎:「我認得路,我帶他們出去就行。你下午還得上堂,早點回學舍休息。」
「不礙事的。」
段翎將林聽送到了國子監大門,看著她上馬車。
林聽坐上馬車後掀開帘子看出來,朝還在屋檐下的他擺手,揚聲道:「我走了,你回吧。」
段翎還是站在原地看馬車,直到它駛遠,形成黑點,然後消失在雨幕中,再也看不見影子,他才轉身回國子監的學舍里。
按照國子監的規矩,四個人住一間學舍,但學習優異者可獨住一間學舍,段翎是一個人住的。
他剛回到學舍,就有人來敲門了:「段兄。」
段翎拉開門。
「姜公子找我有事?」
姜公子對他畢恭畢敬的:「打擾了,你有沒有見過柴兄?」
段翎拿出腰間的平安符,心不在焉地回:「他今天和我們一起上堂,我自然是見過他的。」
姜公子也意識到自己問得不嚴謹,不好意思道:「不是。我是問你有沒有在放堂後見過他?」
段翎面不改色:「沒。姜公子為什麼特地來問此事?」
「柴兄不見了。」
他眨眼:「你是何時發現柴公子不見的?」
姜公子對段翎沒隱瞞:「我們約好今天中午去藏書閣溫書的。放堂後,他說有點事要辦,讓我先回學舍,等他一刻鐘。」
「現在半個時辰過去了,他還沒回學舍找我。」他擔心道。
他之所以第一時間來問段翎有沒有見過柴兄,是因為柴兄經常去找段翎問功課上的問題。
段翎跟柴兄是國子監里出了名的出色學子,每次旬試,段翎永遠得第一,柴兄永遠得第二。
其他國子監學子,包括姜公子在內,皆以為柴兄多少會有點妒忌段翎。不曾想柴兄從來沒妒忌過段翎,考完試就虛心向他請教。
而段翎對誰都是溫溫和和的樣子,也願意教柴兄。
在姜公子看來,他們關係還算不錯的:「奇了怪了,這人還能憑空消失不成?我來找你之前,去過講堂找他,他不在那裡。」
段翎「嗯」了一聲:「既然如此,你該去找學正了。」
「那我去找學正。」姜公子想了想,又道,「柴兄若是來找你,麻煩你找人告知我一聲。」
「好。」
段翎關上門。
那個柴公子的戲演得很好,當著眾人的面謙虛向他討教學習,背地裡給他能致人痴傻的藥。
段翎有考慮過,是讓柴公子喝那杯放了能致人痴傻的藥的茶,或是殺了對方的,後來還是決定殺了,他想試試殺人的滋味。
第一次殺人,感覺不錯。
本來段翎產生了挖柴公子眼睛下來的念頭,可他還沒動手,書室的門就被林聽從外面打開了,這個念頭因她的到來打消。
林聽說她擔心他出事,所以專門帶丫鬟過來講堂找他。
擔心……
段翎無意識握緊手裡的平安符,很快又鬆開了。
*
三個月後。
顧大儒要回趟老家,林聽這幾天不用去段家聽他講課。不用聽課,不用做功課的日子別提有多愜意,她今天一覺睡到晌午。
李驚秋又來喊她起床了:「林樂允,都什麼時辰了,你還睡,快起來洗漱用膳,今天下午得跟琴師學琴。」
林聽捂耳,當沒聽見。
李驚秋掰開她捂耳的手:「我叫你起來,聽見沒。」
她拉被褥蓋過腦袋,不滿道:「段翎在國子監都有旬假呢,你怎麼不給我也放幾天假?」
「子羽是子羽,你是你。」李驚秋掀開被褥,拉林聽坐起來,「想放假也行,等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後,想放多長的假都行。」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後?
那得等下一次投胎了,這輩子是沒可能。林聽拍床:「煩死了,可不可以讓我休息一天?」
李驚秋敲了下她的腦門:「我養你這麼多年也煩死了,我可不可以把你扔到大街上去?」
林聽不再抗議,下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