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獸人看白爭爭這模樣,杵著長矛道:「我說過了,這裡沒有你要找的林貓部落,也沒有祭司。我們來的時候這裡就是個空的部落。」
「怎麼可能!」
燼看亞獸人憋紅了的臉,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無聲安撫。
「沒騙你!我們來的時候一個獸人都沒有看見!」牛獸人後頭的年輕獸人喊道。
白爭爭戰慄,眼裡的無助嚇到獸人們。
牛獸人黑著臉,將長矛一杵,悶聲道:「我們不撒謊,來的時候本來就是個空部落,只看到幾個光禿禿的骨頭架子,不過都被扔到大海里去了。」
白爭爭真的有些站不住,半個身子倚著燼,聲音輕顫問:「林貓獸人的?」
牛獸人看他這傷心欲絕的模樣,對他的話信了五分。但他身後的成年獸人太有威脅性,他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只道:「有林貓獸人,也有其他獸人。」
白爭爭腿一軟,被燼摟住。
牛獸人身後的其他獸人不忍,道:「我們也不知道他們遭遇了什麼,但我們來的時候真的沒有看見一個活的。」
「那總、總有活的,你們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白爭爭帶著祈求,眼裡的淚珠讓他看不清楚,胡亂地用手背抹去。
牛獸人壓著眉頭,不再言語。
身後的獸人就道:「不知道,我們也沒來多久。」
第34章
或許是白爭爭的傷心太過真是, 又是個瘦削的「幼崽」,最後獸人們將能知道都告訴了他。
他們來的時候,部落里已經長滿了雜草。
不僅是林貓部落,這附近的幾個部落里都不見獸人身影。
因為這一處的房子好看, 保存得也最好, 所以他們決定清理的這一個地方住下來。
就在清理時, 他們找到不少獸人的遺骸。
不過都剩下些白骨, 肉腐爛了, 或者被動物吃了。
他們甚至還在林間看到了屍骨被野獸拖拽過去的痕跡。
最後他們只清理出來了十幾個獸人骨頭, 有些骨骼小, 那些多半是林貓的, 只有三具。
其他的是不知名獸人的,有點像大型的貓獸人,還有點像犬類的獸人。
最後,他們都將骨頭丟進了海中。
……
此刻,浪潮洶湧, 水花濺起幾米高。
白爭爭站在幼年不知道爬過多少次的礁石上, 遠眺著整片熟悉的海域。
站到腿麻木了, 才緩緩抱著膝蓋蹲下來。
燼道:「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那些獸人很可能活著。」
白爭爭道:「他們跟來了嗎?」
燼聽到林間的動靜,道:「跟來了。」
那牛獸人顯然不完全相信他們,派了獸人盯著他們。
白爭爭站起來,軟綿無骨地趴在燼的肩膀上,耳邊轟隆隆的他聽不見別的,只是難受。
在感受到腰上圈緊的胳膊時,他憋著抽泣。
即便身子發顫, 哆嗦得站不住,也只埋在燼的肩上悶悶地流淚。
哥哥、阿爸、阿父,你們在哪兒啊……
燼心擰了下,也不管後頭林子裡盯梢的獸人,安撫著懷裡無聲無息的白爭爭。
海浪總是不變的。
這片海域也從未變過。
剛穿過來時,白爭爭也不能接受。
可身體就是個幾歲的小不點,他被迫地遺忘了上輩子的事情。
直到他慢慢長大,慢慢記起前頭的事,還幻想著帶領著族人們發達呢。
可還沒開始行動,就一下子沒了部落。
「嗚……」白爭爭攥緊燼的頭髮,壓抑著,哭得撕心裂肺。
燼嚇了一跳。
「爭爭。」
他將亞獸人腦袋按在肩膀上,手捏著他後頸,道:「會找到的,會找到的……」
林間動靜響過,燼知道,盯梢的獸人走了。
他乾脆坐下來,將亞獸人橫放在腿間,捏著他的下巴壓著人看著自己。
「爭爭,看我。」
白爭爭眼珠動了動,無聲流著淚。
淚珠像小珍珠,一串接一串,沒有盡頭似的。
燼將他的淚珠抹去,又捏著他的唇角讓他鬆口。
他按住亞獸人唇上的血印,額頭與他相抵,他道:「我陪你找,咱們慢慢找。」
「哥哥……」白爭爭眼淚流得更凶。
自發生那件事情之後,他操心著族人,又壓抑著不敢表露,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發泄。
燼包容著,輕柔地順著亞獸人的頭髮,一語不發地陪著他。
潮起潮落,烏雲替代了陽光。
下雨了,巨大的食人鷹從林子裡鑽出來,找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