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什麼痛,獄醫都說他傷在後背,沒有大礙。
陳俊英還說,往日這樣的傷,兩日就好了。
俞知光從他腿上跳下來,往後撤了一步,聽見薛慎緩了聲:「知光……」
「不准知光!」
俞知光漂亮的繡花裙擺一轉,環佩叮咚又響起,隨著她消失在醫室通往大理寺外的過道上。
薛慎看著烏皮靴尖新添的一道鞋印,嘆了口氣,自己摸到後背的紗布布頭,嫻熟地綁了個結。
距離宮宴過去,已有幾日。
許是男人自知不受她待見,這幾日,都宿在了軍營里。俞知光穿著白絨裘衣,左手握著白瓷瓶,右手捏一根乾淨的狼毫筆,踩在繡墩上,整個人把上半身探進了小花園的臘梅枝前。
晌午下了一陣小雪。
雪花微弱,持續個把時辰就停了,似是寒冬的尾聲。俞知光睡醒見了,便趕來搜集。
碎雪封存起來,融後水裡會有一股梅香,芬芳清雅,拿來釀酒或者泡茶都很好。
元寶在她身後,隨時提防她掉下來,「小姐仔細著,這活兒讓我來就好了呀,又費神又冷的。」
「我爹生辰快到了,這是給他釀酒用的,從頭到尾都要親自的。」俞知光手往臘梅枝深處去探,夠不著,又踮了踮腳,把整個身子往前傾。
元寶咳了好幾聲。
俞知光沒回頭:「你是不是凍著風寒了?你換陳嬤嬤來陪我,別站這兒吹風了。」她清理完面前的這棵臘梅,晃蕩瓷瓶,才滿了小半瓶,還得再去搜集左邊那棵,重心收回,本來平穩的繡墩一晃。
俞知光手臂在虛空抓了下,「元寶!」
一隻帶著老繭,筋骨分明的手穩穩托住了她,她嚇了一下,以為摸到了哪個小廝,急回頭一看,卻是薛慎,披著金吾衛的薄斗篷,剛散值的模樣。
薛慎一手扶她,另一手去攬她腰,一下將她抱下來,又托到左邊那棵積雪多的臘梅下。
俞知光霎時顧不上苦不苦肉計,把她抱到這麼高要用到全身筋骨肌肉,傷口容易結痂又崩開,她推了一下那人鋼筋鐵骨似的肩膀:「放我下來。」
薛慎不動:「這樣更快。」
俞知光堅持:「不行,我要繡墩。」
薛慎伸腿勾來繡墩,將她安安穩穩放好上去,又耐心陪了她兩炷香時間,俞知光才積滿白瓷瓶。
小娘子提裙從凳上下來,下來時慢吞吞,故意不去扶他遞過來的手。
薛慎不著痕跡地皺眉,三天了,還沒氣消。
夜裡到了寢室,拔步床枕頭分了兩個枕頭,錦被分了兩條錦被,端得是涇渭分明,互不相干。
俞知光洗完了率先鑽進去,把自己捲成一條被子卷,只給他留個後腦勺,連柔順烏亮的髮絲都齊齊整整攏進去,不給他有絲毫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