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雖則年少,明達沉敏,遠超同輩,不會輕易疑心臣子的忠心,」薛慎聽著女郎輕軟的嗓音,便知她氣消了幾分,不禁靜了一會兒,「整晚散步都在皺眉苦思,你就在想這個?」
怎麼生悶氣時,都在為他的立場考慮?
薛慎本還覺得盧若音的請求正中下懷,如今再看,又是另一番心境。
俞知光避而不答,只問:「那你幫不幫呀?」
「接下來有拜祭儀式,陛下會離宮到祭壇去,盧家娘子要見,那時是最好的時機。」
薛慎思忖片刻,「以我對陛下的了解,陛下會見,可大婚未成,終究名不正言不順,為避免瓜田李下,盧家娘子那裡最好帶個人,你陪著她去。」
「好,我可以陪著她去。」
「我會安排,」薛慎手透過菱格花瓣的鏤空,伸過來在她臉側貼過去,「俞知光。」
俞知光手貼在裙擺一側,捏了捏那光滑布料,到底沒躲開去,抬眸見薛慎喉結在講話時滾動,聽他問道:「你現在對我,對將軍府沒有責任了。」
「嗯。」
「為何還擔心我仕途?擔心我受陛下猜忌?」
俞知光一愣,聲如蚊吶,半天想出來一個頗為正當的理由:「我想你庇護俞府,我說過的啊,我爹常同李相唱反調,我擔心他。」
「聖眷不倒,才能庇護俞府。」
薛慎沒有反駁,但很快又問:「那我傷口崩開?我受傷了瞞你,為何要氣?在芙蓉宴,被那些閒言碎語那般議論,你都不氣。」
俞知光說不出話,感覺薛慎溫熱的手掌貼著她,指腹一下下揉過她耳珠,既發癢,又生熱。
「旁人不認識我,議論我有何干係。我們日日同住一屋檐下,不是陌生人,關心你也很自然。」
「關心到這樣也可以?」
薛慎貼在耳廓的手輾轉,拇指移到她唇間,陷在濕潤溫熱的紅唇上,按了一下。
晚風喧囂,一些不合時宜的記憶闖入腦海。
俞知光縮了回去,躲在菱格花牆後,沒多久,聽見了薛慎離去的腳步聲。她等臉上熱意消退了,再回寢院,薛慎尋常掛令牌馬鞭的地方空了。
男人接下來都沒回府,直到皇家祭拜。
欽天監算出祭拜的吉日吉時。
提前一日,天子就攜貼身保護的千牛衛,以及維護祭祀慶典的金吾衛離宮。朝中事務,暫由中書令、門下省侍中和尚書令代管。
三位輔臣共同監理一日。
祭壇所在處,建有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