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附太後的朝臣心頭一顫,想要出列求情,對上葉聿錚平靜莫測的眼神,那話怎麼也開不了口。
牧亭煜神色恍惚,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臃腫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一下推開了靠近的金吾衛。
「你們敢!我是太後娘娘母家的人……誰敢碰……啊啊啊」他大聲喝止頓時變成了悽厲的求饒。
薛慎刀未出鞘,一下插入牧亭煜身上五花大綁的粗麻繩縫隙,用力一拽,把他拖出個踉蹌,再一提後領,押出了大朝會所在的殿門。
他身後金吾亦押著其餘從犯。
金吾衛壓著人從大殿往明淨門去,一路不少宮女與太監側目避讓,有人小跑著往紫宸宮報信。
可惜晚了。
薛慎押著牧亭煜等人,抵達明淨門的斬首台,這裡靠近金吾衛獄,獄中扣押的重犯就在行刑。
劊子手赤膊,被夏日天時曬得滿身大汗,飲一口烈酒,噴在刀面。
牧亭煜目眥盡裂,垂死掙扎:「薛慎,你敢!你敢!我姑母不會放過……」他的眼睛被大砍刀揮動,映出的日光晃了一下眼。
劊子手手起刀落。
髮髻潦草的人頭在木墩上,像死物那樣滾落下去,鮮血噴湧出來,頸脖上留下模糊一片的洞口。
紫宸宮的人就頓步在斬首台不遠處。
這駭人場景叫一干人等大驚,黃福來暗道不好,身後抬步攆的幾人亦是步履慌亂,把步攆晃了一下。
「愣著幹嘛,還不擋住,怎麼能叫太後娘娘看見這等場景!」他尖聲呵斥。
兩旁宮女舉著障扇和綢傘,紛紛傾斜下來。
太後胸口劇烈地起伏,手在步攆光滑的扶手上攥得死緊,「拿開!」她咬牙切齒,拋棄了素日的從容淡定,「都給本宮拿開!」
遮擋視野的羽扇挪開。
斬首台上血腥一片,薛慎騎在高頭駿馬上,面無表情地監完刑,遠遠對她的方向行禮。
他一抬手,金吾衛跟著步伐劃一地離去,只留下斬首台上她侄兒屍首狼藉。
良久,黃福來才聽見太後說「屍首收斂了,擺駕回宮」,短短一句,仿佛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這一夜,紫宸宮人大氣不敢出,生怕跟著賠命。
宮城之外,依舊是萬家燈火。
俞府其樂融融地團聚在一起。俞弘和夫人回到家中,看見小孫女眉眼都長大許多,頓時感慨萬千。
俞知光和薛慎也在,她爹一下朝,薛慎就派人來護送她從將軍府到俞府。
俞知光眼淚汪汪地看著爹娘,二老都比離去時消瘦許多,爹爹還曬黑了好多,「怎麼曹州太陽竟這樣毒辣,在皇都時還好好的,都曬出斑來了。」
「好啦,讓你爹去休息,你爹沒睡整覺就去上朝了。」家宴過後,阿娘彈彈她額頭,叫她別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