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晚春跟著蹲下:「是……天麻?」
「不錯。」讚許完,曹秀又將天麻的基本情況細細說了一遍:「……時節不對,夏天才是天麻藥性最好的時候,這種情況可以先做個記錄,等時節對了再來。」說著,他從口袋裡拿出個巴掌大的記事本跟鋼筆,刷刷寫了起來。
記錄完,又收了本子與筆,曹秀遲疑幾秒,還是皺眉道:「不識字不成,從明天開始,我跟你嬸子教你認字。」
還有這種好事?總算能擺脫文盲處境了,許晚春心裡激動又感激:「謝謝曹叔叔。」是真的很感謝、很感謝……
曹秀抬起大手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嚴肅臉:「別急著謝,你若頑劣,完不成我跟你嬸子布置的任務,教你認字這話就當我沒說。」
不至於,不至於,別的不敢說,埋頭苦學算是她一個公開的優點,更何況她本身就識字,許晚春信心滿滿:「我會認真的。」
好學的孩子確實討喜,曹秀滿意點頭 :「行,叔帶著你再往裡面走一走。」深山危險,但是山脈中央還是能進一進的。
許晚春自然沒有不應,於是乎,一大一小繼續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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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姐,明天怕是要下雨。」
下午四點多,第三次出來等閨女的許荷花碰到了蘇楠,便隨意扯了個話題。
蘇楠仰頭,天空的雲層確實太厚了些,但她沒有常年伺候田地的荷花妹子懂天氣,便問:「今天不會下吧?」
許荷花搖頭:「應該不會……誒,回來了,回來了,楠姐,曹大夫跟我家桃花兒回來了。」言語激動間,她更是拉拽著人迎了上去。
知道她擔心閨女,蘇楠好笑之餘也樂意配合。
曹秀騎著自行車,速度不慢,只一會兒工夫,人就到了跟前。
「娘!」車子剛停穩,許晚春便被母上大人從后座抱了下來。
細細觀察,確定閨女精神頭還不錯,許荷花心裡踏實,才想起跟曹大夫道謝。
曹秀擺擺手表示不用,又指了指掛在後面的一個小號背簍,問小丫頭:「你是拿回家自己整理,還是明天上午來我這邊跟我一起?」
這是繼續學習的機會,許晚春眼睛一亮:「我跟曹叔叔一起!」
曹秀滿意了:「那這些藥材我就都帶回去了。」
許晚春:「好!謝謝叔叔!」
見小姑娘依舊活力滿滿,曹秀才與妻子相攜往家走去,待快進院門時,想起什麼,他又回頭,提聲喊:「明天早上7點。」
許晚春同樣大聲回應:「知道啦!」
「今天怎麼樣?累著沒?」雖是問句,許荷花卻已經篤定閨女累得不輕,連路也不讓走了,抱著人直奔廚房。
其實挺累的,成年人在山上折騰一天都夠嗆,更何況她這顆豆芽菜,面對養母,許晚春也沒有隱瞞,眉眼厭厭:「有點,不過比上次好多了,主要我就忙了早上半天,下午曹叔叔讓我坐著,都沒準我幹活。」
許荷花心裡徹底鬆快了,曹大夫確實是個有分寸的,是她關心則亂。
沒辦法,這年頭小孩的夭折率太高了,就像她的鐵蛋……
又想鐵蛋了,許荷花柔和下眉眼,看樣子這幾天得找個時間去瞧瞧他……「桃花,你餓了沒?」
「有點兒。」被養母放到地上,許晚春也沒急著躺平,而是舀了幾瓢水洗手。
許荷花打開櫥櫃,將之前做的栗子餅拿了兩塊遞給閨女:「吃點東西墊墊,娘這就燒晚飯,對了,再跟娘說說,曹大夫是怎麼教你的?」
許晚春自然沒有不願意的,她搬了個小馬扎,坐到養母身旁,一邊吃點心,一邊說起白天的經歷:「……那麼大個山脈,曹叔叔像是逛自家院子一樣,什麼地方有什麼藥材他都知道。」
許荷花咽下閨女遞過來的栗子餅才回:「那肯定,都轉悠十幾年了,不止曹大夫,屯裡大多人都熟悉。」
也是,許晚春又說起旁的:「……對了,還經過我父母墳墓附近了。」
許荷花往灶膛里塞柴火:「這麼巧?那你去祭拜了嗎?」
許晚春搖頭:「沒有,就在心裡問了好。」主要是曹叔上午的時間都給了她,下午她自然沒臉再麻煩人家,可讓她一個8歲娃娃單獨行動也是不可能,所以還是算了,日子還長著。
許荷花被小丫頭逗笑:「在心裡惦記了也一樣……」寬慰完,她又分享起好消息:「娘跟你蘭草嬸子換了兩株葡萄,栽在東屋前面了,要不要去瞧瞧?」
瞧肯定是要瞧的,這可是水果,但……「花了多少東西換的啊?」
知道閨女這是肉疼錢了,許荷花好笑的戳了戳她的腦門:「幾斤高粱的事,葡萄可是能吃很多年的。」
本來還有點肉疼,可聽了養母這麼一說,好像……也還挺划算?
於是,許晚春快步出了廚房,滿臉期待的去了東屋。
大約一分鐘不到,她又坐回了母上大人身旁:「就兩根樹幹啊?今年能掛果嗎?」瞧著也太小了。
許荷花:「還是新苗咧,今年別想了,伺候的好,明年能結一些。」
行吧,起碼也是個盼頭,許醫生又想到了山上的果樹:「娘,要不咱們移植一顆棗樹吧?或者杏樹?野櫻桃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