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荷花下意識跟著起身,剛好奇是誰過來,就隱約聽到了有些熟悉的轟鳴……是昨天那四個軲轆,叫汽車的聲音!
閨女回來了?!
反應過來,許荷花也高興的往外沖!
「娘!我回來啦!」這廂,車子才停穩,許晚春就跳了下來,只是才踩在地上,就覺身子一輕,然後整個人就被抱了起來。
許荷花樂得眉眼舒展,抱著閨女來回打量,確定人好好的,才看向跟著下車的男人。
相較於自家閨女的好氣色,曹大夫就有些滄桑了,滿眼紅血絲不算,還鬍子拉碴的,她很有眼色道:「曹大夫,我先領著桃花回去了,您好好歇一歇。」
曹秀點了點頭,受了對方的好意,才看向幫忙往下搬書的駕駛員:「小江,進屋喝點熱水暖暖吧。」
小江忙擺手:「不用了曹大夫,我不渴。」
不渴開這麼遠也冷,這時候的車子可沒有空調,許晚春從養母懷中掙紮下地,爬進副駕駛,將小江的水壺遞給母上大人:「娘,您動作快,幫小江哥灌些熱水吧。」說完還無聲說了個「糖」字。
許荷花秒懂,在小江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拿著水壺跑回了家。
再回來,已經灌好了滿滿一壺糖水。
小江不知道其中的道道,以為只是白開水,很是靦腆的撓了撓頭:「謝謝嬸子,謝謝曹大夫,還有桃花,那我回去了。」
曹大夫點了點頭:「回去吧,路上小心。」
「誒!」
送走小戰士,只剩自家人,曹秀也就不客氣,招呼一聲便進了院子。
而許家母女則歡喜的拎著書本回家,腳邊還跟著撒歡兒的當歸小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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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女回來,許荷花整個人也安定了下來。
得知小丫頭忙碌了一天一夜,吃的還差,當即心疼得跟什麼似的。
立馬熱了鍋灶,又咬牙放了一勺油,弄了個油汪汪的雞蛋,不放鹽,放糖的那種,老一輩傳下來的,據說這麼做,特別滋潤身體。
許荷花自己捨不得吃,盯著閨女全扒拉進嘴裡,才滿意的攆人去睡覺。
許晚春整個人都暖和了,不管是因為回家看到了養母,還是因為油汪汪的雞蛋……總之,她睡了很美的一覺。
再醒來,已經是晚飯時間。
飯桌上,輪到許荷花說起這兩天屯裡的事情,就比如閨女最關心的偷雞事件:「……已經抓到了,就是黃皮子偷的。」
關於黃鼠狼,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神秘傳說,許晚春雖不信,卻也忍不住好奇:「那黃鼠狼抓住後怎麼辦?」
許荷花給閨女剝了幾個蒸栗子:「能咋辦?丟回山里唄,誰敢吃它啊。」
許晚春:「那您那掃盲課咋樣?」
提到這個,許荷花更有牢騷要吐了:「才上課三天,人數已經少了一半,我估摸著,再過幾天,怕是沒剩幾個人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接下去的日子,隨著溫度越來越低,去掃盲班的人也越來越少,屯大爺在後面攆都沒起到效果。
這天是星期天,許晚春照舊在師父家待完上午半天。
待下午時,複習鞏固,外加完成師父跟學校老師布置的作業後,她難得空閒的拿出前些天買的小人書。
66年之前,出版書籍能暴富,哪怕在報紙上投稿都能有不菲收入。
許晚春一直沒放棄這條賺錢門路,只是在等成熟機會。
出書,她沒那個本事,短篇登報也不好說,最靠譜的反而是小人書,畢竟從小學到初中畢業,學了十年繪畫,基本功還在。
她打算研究一兩年時下的小人書風格,等年紀滿10歲,不那麼惹眼的時候,再開始動筆。
如果幸運被出版社看中,許晚春也最多畫一兩年。
倒不是不喜歡錢,實在是人的精力有限,再加上那十年的風波……小心謹慎些總不會錯。
等賺到……能在十年八年後,沒有後顧之憂帶著養母一起離開的錢,她就收手。
想到這裡,許晚春瞬間來了精神,她拿出一個空白的本子,一邊看小人書,一邊記錄要點,拿出學醫的勁頭,就不信她不行!
這一忙,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
突然,院子裡響起了當歸的嚎叫聲。
許晚春轉動幾下僵硬的脖子,才抱起趴在腿上酣睡的橘貓茯苓走出了西屋。
原來是下雪了!!!
還是鵝毛大雪,幾乎從天上用盆往下潑的那種。
曾經,作為地地道道的南方人,許晚春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特別特別美!
若不是顧忌著小身板,怕身子骨凍著,她真想衝進雪中撒歡,像此刻在院子裡瘋跑的當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