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晚春以為,出小人書是作者跟報社分成的。
她甚至多次算過,哪怕一本只分0.5分錢,全國鋪設下去,每次也有五百一千起步,若幸運重版,只會更多。
然而……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分成,只有買斷。
且因她是民間畫師,拿實習生稿酬,一幅以最低的0.8元買斷。
第一次出版成功的稿子一共10個小故事,共有200幅。
也就是說,她辛辛苦苦四年,總共就得了160塊錢。
約時下工人的四個月工資。
聽著似乎不算少,但遇到採藥季,母女倆上山半個月就能賺到。
付出與收入不成正比,許晚春及時止損,她也確實沒有再給出版社寄稿子。
之所以重拾起來,還是因為當時的編輯,在連續來了兩封勸說的信件後,又專門找了過來。
那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她沒說什麼大道理,只特別強調,主編同意她往後的畫稿漲到中級畫師的價格,以2.5元一幅買斷。
轉而又奉上整整一麻袋的信件,請她看看讀者的來信,再作決定。
說實在的,許晚春從來沒想過會有讀者給她寫信,畢竟創作漫畫的初衷,只是為了錢。
她以為會有豐厚的稿費,從未生出高尚的想法。
但才看了將近二十封信時,她便被信中,純粹的感謝給觸動了。
他們感激她,因小人書,讓孩子們在漫畫中找到了學習的樂趣,也有大讚她這是為廣大民眾普及知識的善舉,請她務必繼續畫下去。
當然,許晚春依舊是個俗人,觸動歸觸動,其中,畫稿大幅度漲價,才是她繼續下去的最大動力。
這一堅持,就又過去兩年。
她陸續被約稿了一千多幅,稿費也漲到了單幅3元。
也就是說,這兩年,光靠漫畫,她就攢了三千多塊。
再加上母女倆這些年採藥存的,已經足有六千多存款,這無疑是一筆巨款。
錢財動人心,可許晚春沒有被巨大的誘惑沖昏頭。
雖然離動盪的十年還很遙遠,但某些運動過兩年便已見雛形,她得見好就收。
想來,這次報社的信件,除了最後一次稿費外,便是勸她繼續畫下去。
事實也的確如此,許晚春喜滋滋的先看了下報社開具的「稿費支付通知書」,這可是去銀行取錢的憑據。
待將憑據妥善收好後,她才打開編輯的信件閱讀了起來。
雖對方言辭懇切,通篇真誠,許晚春還是打算在回信時,先迂迴說自己沒了靈感,準備停更半年。
半年又半年,半年何其多,多來幾次,對方也就會放棄,畢竟職業畫手太多了。
而物理知識又不是許晚春一個人獨享,總能找到人接力。
今後幾年,除了賣草藥,許晚春不打算再動別的心思了。
且她還有旁的惦記,比如……自然災害。
思及此,許晚春嘆了口氣,好心情都沒了,她將出版社寄過來的信件按原來的摺痕折好,又放回撕開的信封里,才去拆於奶奶的寄的包裹。
包裹不大,且包得有稜有角,大抵又是書籍。
許晚春猜的不錯,待將醫學資料放好,她又拿起剪刀拆起了最大的包裹。
橘貓茯苓見小主人坐起身,也跟著挪了過來,直到將腦袋擱到小主人腿上,才滿意地繼續打起呼嚕。
「你怎麼這麼粘人?」許晚春笑著擼了把貓頭。
得到小主人的撫摸,茯苓更是四腳朝天,直接露出胖胖的腹部。
許晚春被它萌得不行,也顧不上去拆師兄的包裹,嘿嘿笑著將臉埋進茯苓肥嘟嘟的柔軟腹部,好一頓搓揉。
「你這丫頭,快摸摸當歸,不然它一會兒肯定要揍茯苓了。」許荷花端著薑湯進來,見閨女只顧跟橘貓玩,趕緊提醒了句。
聽到自己的名字,蹲在一旁的大狗狗下意識「汪!」了聲。
是了,當歸雖然長成了沉穩可靠的大狼狗,但它是個愛吃醋的小心眼,每次她一碗水沒端平,它就會背地裡欺負茯苓。
想到這裡,許晚春哈哈笑著開始擼狗頭,還忍不住開玩笑:「都說子女不睦,是父母偏心造成,當歸你放心,我肯定不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