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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啪!」一聲響,馬匹抬了蹄子,雪橇也迅速移動起來。

坐了這麼些年的雪橇車,許晚春早已過了新鮮勁兒,她跟玉蘭姐將破被子拽得更加嚴實,確定沒有一處竄風,才緊緊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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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縣高中到紅旗公社大約有30里地。

馬匹拉的雪橇,比其它牲畜的速度快很多,還不到倆小時,一行人便到了目的地。

當然,紅旗公社不是倆姐妹的終點,她們還需要轉車。

大叔淳樸且熱情,考慮到行李太重,一直將兩人送到雪橇車停放點才離開。

許是快要過年了,每天來鎮上買年貨的村民一茬接著一茬,所以等客的車架也是一輛挨著一輛。

許晚春讓玉蘭姐看著行李,一個人跑去尋人,很快就在煙霧繚繞的大爺大叔堆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不想上前吸二手菸,只站在幾米外揮手高喊:「三爺爺,您是在等我們吧?」

正與旁邊車夫吹牛的許敬海快走過來,他嘿笑一聲:「可不就等你們倆個小丫頭,凍壞了吧?」

「凍壞了,幸虧放寒假了。」許晚春在原地蹦跳幾下,感覺血液又流動起來,才領著三爺爺去找玉蘭姐。

有了三爺爺幫忙,兩個碩大的被褥很快就被搬到了板車上。

知道丫頭們怕冷,等兩人蓋著破被褥躺平後,許敬海往她們蓋著的被子上又壓上一床,才衝著方才說話的老夥計們得意招呼一聲,甩鞭出發。

不得意不行啊,車上兩個小丫頭可是整個屯裡唯二的初中生。

其餘一起上學的兔崽子們,最好的還在讀小學六年級,最差的一直留級,十五六歲了,還窩在四年級磨蹭。

反倒是兩個女娃娃一個比一個爭氣,一個比一個厲害。

李家那丫頭還好,攏共就跳了一級,桃花兒卻是跳了三個年級,依舊能保持年級第一名的狠人。

也因為桃花兒的存在,屯裡的老爺們出去喝酒,都有了吹牛的資本……

聽說明年還要考高中,到時候可是要去市里讀書的正宗文化人。

你說會不會考不上?

嘿!那不能!

屯裡所有人都認定,聰慧的桃花丫頭會成為十里八鄉唯一的大學生。

一個高中名額,那還不是手拿把掐。

就是這麼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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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晚春完全不知三爺爺心中的得意。

雪橇奔馳時,帶起的冷風吹在身上,跟刀子割似的,她只能繼續縮在被子裡苟命。

好在公社到屯裡的距離更近,大約半個多小時,許晚春就聽到了養母的聲音,緊接而來的便是當歸渾厚的叫聲。

到家了!

念頭剛生出,許晚春就感覺到身下的板車緩緩停了下來。

「桃花兒,凍壞了吧?快進屋暖暖,娘燒了炕!」見閨女小臉凍得慘白,許荷花心疼壞了,趕忙將她滑落的圍巾帽子戴好。

一旁聽到動靜出來的蘇楠掏出一個精緻的銅製手爐:「快把這個揣懷裡,師娘專門給你弄的,正滾燙著。」

曹秀則催促:「行了,行了,先讓孩子進屋。」說完又看向車把式,遞上一包煙,溫和道:「敬海叔,我就不跟你提錢了。」

給錢許敬海是肯定不能要的,真要了,他大哥許敬軍怕是要扒了他的皮。

不說曹大夫對屯民們的大恩,就是桃花兒本身,在53年普選那會兒,若不是有她提前半年通知自家大哥,做好競選村書記的準備,幾個屯合併時,他哥真不一定能競爭過旁人。

所以,光憑這一點,他們幾個兄弟,都欠了桃花人情。

不就是在娃娃放假的時候接上一接嘛,算個啥事?

但……這可是一包好煙,曹大夫又是個不抽菸的,放著也是浪費……

許敬海嘿嘿笑了好一會兒,到底沒捨得拒絕:「那我可就厚著臉皮收下了。」

曹秀直接將煙塞到對方手裡,看了眼板車上臉色青白的李玉蘭,催促:「您不用跟我客氣,還要勞煩您將玉蘭丫頭送回去,這丫頭也凍的不輕。」

「對對對,那我先走了,回頭嘮。」許敬海果然沒了寒暄的心思,將香菸揣進懷裡,甩了鞭子就走。

那速度快得,連許晚春跟小姐妹道別的機會都沒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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