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夜,月黑風高。
正在床榻上呼呼大睡的劉盈突然睜開眼睛,躡手躡腳下床。
隔壁屋的劉邦和呂娥姁酣睡中,不知道劉盈偷偷溜出了屋。
「嘿嘿。」劉盈扛著白日裡藏好的小木耜,來到了叔父劉交埋藏木牘的地方,窸窸窣窣挖了起來。
五歲的孩童力氣不大,挖不了太大的坑。
劉盈也沒想真的把木牘挖出來,他只是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響,讓挑燈夜讀的劉交聽到。
劉交聽到挖土的聲音,一辨別方位,嚇得差點丟了魂。
他提著油燈拎著扁擔跑出門,驚出滿腦門的細汗。
三兄不是說沛縣豪強家家藏書,就連沛縣令也常捧著幾卷禁書看,不可能有人舉報嗎?
難道不是舉報,而是有人看中了劉家的藏書,想要偷回去自家藏著?可誰泄露了風聲?
劉交想了一圈,發現知道自己帶了《詩》回來的人還不少,至少三兄的好兄弟們都知道。
三兄誤我!
劉交面露狠意,高高舉起提燈,看是誰來挖自己的藏書。
劉盈假裝解褲頭,仰頭看向四叔:「四叔,你也來小解?」
劉交:「……」
劉交覺得自己花了眼,為什麼劉盈會跑到自己窗台下小解??
「你……」劉交正想詢問,劉盈已經開始解開了褲子。
劉交扁擔一丟,單手把劉盈提起來轉了方向。
劉盈裝作抱怨:「四叔你幹什麼?」
劉交的好脾氣快被點爆了:「你為什麼跑我這來小解?你屋裡沒恭桶?」
劉盈瞪大眼睛,表情無辜又純真:「對哦。」
劉交額頭冒青筋:「對什麼對?!」
劉盈歪頭:「我不知道啊。我想去茅廁,就走啊走,走到這了。」
他努力睜大眼睛。
我只是個五歲孩童,腦子都沒發育完整,就算你這麼逼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劉交看著劉盈這副蠢樣,心頭火氣上上下下,差點憋死。
他要怎麼做?和頑童講道理?
「劉盈,你又在幹什麼?」
就在劉交天人交戰,心想要不要先不管不顧把手中的熊孩子揍一頓時,劉邦披著衣服走來。
他也起夜的時候,發現劉盈不見蹤跡,聽到屋後面劉交的聲音,忙找了過來。
見劉盈被劉交提到手中,劉邦開始頭疼。
他回憶起這幾日劉盈的行為,發現早有端倪。
可是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劉盈為何要去嚇唬劉交,總不可能是因為單純頑皮吧?他這個兒子天生神異,不能當普通孩童對待。
但劉盈把天生的神異都用在了調皮搗蛋上,或許真的只是想嚇一嚇四弟?
見三兄過來,劉交鬆開了劉盈。
劉盈跳到地上,系好褲頭,抱怨道:「四叔你幹什麼,我都被你嚇得小解不出來了。」
劉邦沒好氣道:「你怎麼跑你叔父門前小解?快道歉。」
劉盈不敢置信道:「四叔莫名其妙打擾我上茅廁,還把我提起來嚇唬我,為什麼是我道歉?應該四叔給我道歉!」
劉交身為儒生能言善辯,現在居然被劉盈氣得說不出話。
他埋書是偷偷藏的,途中還換了好幾個地方,恐怕家人都不一定知道他把書藏在哪裡,所以也不好說劉盈是故意的。
而且劉盈為什麼要故意在他埋書的地方上茅廁,這說不通啊。
可劉盈又為什麼能正好跑他埋書的地方上茅廁,還弄出了窸窸窣窣好像挖土的聲音,這也說不通啊。
劉交腦子裡一團亂麻。
劉盈癟嘴:「你們都欺負我,我要去告訴大父!」
劉盈說完,就扯著嗓門大叫:「大父!唔唔唔……」
劉邦趕緊把兒子的嘴捂住,低聲罵道:「你大父夜裡睡眠淺,不要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