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參對這件事只知道個大概。
蕭何交給他兩千餘新兵訓練,其中有千餘人都身懷武藝,又有三四百人自帶兵器。
他本以為這些人都來自滎陽,沒想到大部分都是中途加入的遊俠兒。
「都是遊俠兒啊……」曹參感慨,「仿佛回到了秦之前。」
蕭何頷首,但道:「秦之前也不是什麼好世道。」
曹參笑道:「是啊。我既不想回到大秦,也不想回到秦前。」
兩人短暫地交換了一下對過去、現在、未來的看法,繼續說劉盈。
「就算是我等,耗費這麼多心思卻沒得到好結果,肯定也會心情低落。盈兒只是心情不好,甚至沒有嘲諷劉季,還是很懂事的。」蕭何深深嘆氣,「他不僅沒有嘲諷,還安慰劉季、韓信、劉肥、彭越。盈兒真是個好孩子。」
曹參更擔憂了:「他還不如嘲諷呢。」
蕭何雖然覺得如今的劉盈很乖巧,勤學懂事,很符合所有父母對自己孩子的期待,但他也懷念劉盈頑皮的模樣。
以前劉盈又皮又欠,讓人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每天早晚按頓揍。
但每次看到劉盈活潑的模樣,蕭何氣過之後,又忍不住心情很好。
大概看到朝氣蓬勃的孩童,哪怕是過分朝氣蓬勃,也能讓身處這個死氣沉沉的世道的人有喘口氣之感。
「盈兒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啊?」曹參越想越難過。
他連在喝了酒後對劉盈哈氣,劉盈都不會對他報以拳頭了。
蕭何看向窗外:「得看劉季有沒有辦法。」
劉邦有什麼辦法?
劉邦什麼辦法都沒有。
劉邦環視三位大儒,面帶苦色:「這不是很好嗎?你們看,盈兒現在多知禮。」
浮丘、毛亨、張蒼三人默默地看著劉邦,不說話。
韓信和劉肥坐在劉邦的身後,雙手放在膝蓋上,高大的背微微拱起,就像是兩隻開水燙過的蝦。
韓信碎碎念,盈兒居然連餅都不偷吃了。
劉肥碎碎念,盈兒居然叫了他好幾天的大兄了。
兩人都受到了極大打擊。
劉邦看向沉默看著他的三位大儒,又回頭看著兩個陷入陰影的兒子,頭疼。
可惡的章邯!我和你勢不兩立!
……
「嗯?這有什麼好心情低落的?」已經在咸陽城舒舒服服置業的陳平打開沛縣來的書信,揉了揉眼睛。
呂台和呂祿擠過來看。
呂台直拍大腿,罵道:「韓信和劉肥怎麼回事?一個章邯都抓不到!」
呂祿使勁點頭:「就是就是,早知道我該和劉肥換一換……阿兄,你別瞪我,你和劉肥換!」
陳平問道:「你們知道劉盈為何心情低落?」
呂祿搖頭。
呂台想了想,道:「雖然信中寫得不詳細,但盈兒應該是在此戰中出了很大力,所以期望很大。盈兒從小到大就沒受過什麼挫折,只要努力付出就定有回報。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遇到挫折,所以需要一定時間平復心情。」
陳平無語:「收編滎陽兵卒黔首,全殲章邯大軍,這叫遇到挫折?」
呂台道:「章邯不過帶著幾十萬刑徒就能橫掃張楚。在盈兒看來,沒有抓到或者陣斬章邯,此戰就輸了一半。」
陳平打量了幾眼呂台,失笑:「你現在侃侃而談的模樣倒像個賢才了。」
呂台黑線:「陳伯是否對我評價太低?」
陳平道:「現在不低了。」
呂台:「……」也就是說以前確實低。
陳平摩挲著竹簡上的墨跡:「再等幾日。盈兒的信應當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