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梨被他嚇到,往後退了退。
吳延是要拉著她一起尋死嗎?
大腦轟地一聲,她忽然覺得,自己完了。
吳延大概已經瘋了,亂七八糟地不知所云。
她保持著最後一絲冷靜,試圖將吳延從癲狂的邊緣拉回來,「做錯了事,就要接受懲罰,而不是找理由逃避。」
「逃避?」吳延定了定神,「每個人都在逃避,為何偏要我接受懲罰?」
他回頭觸到步梨的目光,憤怒地咬了咬牙,「步梨,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現在讓我感覺,你在看一個異類,但其實,我們是同類人。」「其實你不僅不了解我,也不了解你自己,沒事,我幫你了解。」
「我們都是身上背負了罪孽的人。」吳延道。
步梨一愣,看到吳延臉上露出詭計得逞的笑容,「你忘了一些事情,我幫你回憶一下。」
他從桌上摞著的一堆文件里抽出一個文件夾,打開後是一張人物簡歷:向寧心理諮詢所,「我去見過你的心理醫生了,向寧,就是她當年對你進行了催眠術,消除了你腦子裡那段特別的記憶。」
「步梨,是你害死了你奶奶。花溪鎮香瓜街12號為什麼被稱為鬼屋,你還沒想起來嗎?網上有很多關於那件事的發言,你想去查,肯定能查到,可你也在逃避,所以今天告訴你真相吧。」
吳延嘴角泛起笑,「那年你四歲吧,還是五歲了?和你奶奶住在花溪鎮,人之初,性本惡,你在外面貪玩時,搶了一個男孩的小熊娃娃,小孩哭了,哭得很傷心,但你只是看了看他,拿著娃娃轉身走了,後來男孩的家人找上了門,你奶奶不相信你拿了娃娃,與那家人發生了爭執,不小心摔了一跤,頭撞在了柜子上,半個月後,突發腦淤血去世。想起來了嗎?」
「這麼大的罪孽,只是因為你當時年少無知,就要被原諒嗎?」
「心理醫生通過催眠抹去了你的記憶,這麼多年,你毫無愧疚感,還回花溪鎮開起了寫真館,談起了戀愛,多麼無憂無慮的生活啊,可你奶奶呢?」說到後面幾個字,他刻意加重了語氣,笑里飄出一陣陰風,步梨感受到自己的心臟狠狠揪了一下,複雜的情緒一時如翻滾的波濤,難以平復,欲要將人淹沒。
她感覺有些窒息,努力去避開吳延灼熱的視線,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呼吸到周圍的空氣。吳延卻偏偏不放過她,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死死地盯著她,像是餓狼盯著自己的食物。
「不,不是。」步梨搖頭,「我和你不一樣。」
吳延皺眉,「怎麼?還沒想起來?還是不願意想起來,或者想起來了,只是不願意相信。」
「不是你說的那樣。」步梨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那是哪樣?」
步梨忽然意識到自己落入了他的語言陷阱,她冷聲道:「關你什麼事?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看樣子,你真是一點兒都不想和我多待。」
步梨哼笑一聲:「知道就好,和你多說一句話,都讓我倍感噁心。」
吳延咬了咬牙,面目開始有些猙獰,「你以為溫故就那麼好?你看看這是什麼。」他丟給步梨一部手機。
手機沒有鎖屏,步梨一點,屏幕便亮起來,裡面是一份由恩文化傳媒的拍攝合同。
「這是什麼?」步梨疑惑。
「我在國外受盡了折磨,回國後也一直走不出來,心裡的情緒無處發泄,我只能用那種方式來排解,布萊斯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花樣,對我是折磨,也是經驗,所以,我出資成立了由恩影視,你知道那是做什麼的吧。」
步梨將手機放下,冷漠道:「你做什麼,不關我的事。」
吳延卻饒有意味地又將手機遞過來,執意讓她看看。
「這上面的簽字是陸時生,當然了,現在是溫故。他當時為了錢,出賣了自己的身體,可笑嗎?」
步梨的目光在上面掃了一眼,上面是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步梨無心去讀,也不想去讀,文字的最下方,是陸時生的簽字,剛勁有力的連筆字。
步梨心空了兩拍,將手機扣在桌上,沒再看。
「可笑的是你。」她淡淡開口,情緒像一灘冰冷的死水,並未泛起一絲波瀾。
吳延對她的這種反應似乎很不滿意,眉頭微皺著沉默了一會兒,他舔了下嘴角,開口道:「大家都是人,自私是人的天性,危急時刻最先想到的都是自保,溫故也一樣,不信,我來幫你檢驗一下如何?」
「這串電話號碼就是他的吧。」吳延拿起手機。
還沒等步梨回答,吳延就已經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吳延的聲音嘶啞,就像魔鬼。
牆上掛鐘的時針已經指向12點鐘,電話撥過去,幾乎一秒就被接通。
「溫故,明天下午三點,京郊廢棄的鋼廠旁邊有處爛尾樓,不見不散,對了,自己過來,不然你永遠也見不到......步梨。」
第60章 對決我就應該死在七年前
烏雲壓下來,整個天空被鉛灰色的雲層籠罩著,陰冷的風呼嘯著穿過空曠的郊區,枯枝敗葉在地上凌亂不堪。
眼前是一排破舊的爛尾樓,凌亂的鋼筋和斷裂的腳手架暴露無遺,窗戶破碎不堪,風從縫隙中穿過,發出尖銳的呼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