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村子是真的偏,我們一夥同行的人得坐好久的火車,然後轉大巴,最後大巴開不進去,村里人開三輪車出來接我們,一路泥濘碎石路,人都要顛吐,最後再拎著行李走一小時山路,跟六七十年代知青下鄉似的。」
程蔚朝笑了下:「那個村子叫什麼?」
「你應該沒聽過,在平崇市,叫平游村,被層層高山圍困。」
程蔚朝頓了下,然後緩緩開口道:「其實我以前是很喜歡山的,特別是坐在直升機上往下望的時候,連綿不斷的青山,是最盛大壯麗的景致,直到我第一次聽到『圍困』這個詞。」
不知不覺間,齊源杯中的酒再次喝淨,他自顧自地倒滿。
「可不就是圍困嗎?裡面的人想出來,多難啊。」
「最開始,一切都和我所期待得差不多,教書育人,滿足那些孩子天真純稚的好奇心。「
「除了個別家庭條件不錯又寵孩子的,會送孩子到縣城裡的住宿學校,大多還是沒有接受過教育的。」
「到底是一片空白,教起來很困難。」
「這時候,一個小孩兒引起了我的注意。」
程蔚朝偏頭看向齊源,想到了上次對方說的「去世了」的那個孩子。
「他真的太聰明了,也才5歲,卻聰明得不像那個年齡該有的樣子。」
就算現在想起,齊源還是很感嘆。
「很多東西一點就透,甚至能自己舉一反三,記憶力很強,說過一遍的東西,他都能記住。」
「但他很多時候都是一個人靜靜地待著,不吵不鬧,話也很少。」
「後來我才知道,他有個姑姑念過書,教他寫字,做過啟蒙。」
程蔚朝輕嘆:「這家人看來很不錯。」
「是吧,我最開始也這麼以為。」齊源的聲音嘲諷,帶著濃濃的憎惡。
程蔚朝有些意外的看著他,他幾乎沒見過對方如此情緒外露的模樣。
齊源平復了一下心緒,按捺住情緒後才繼續開口。
「那小孩出生後不久,母親在外勞作的時候出了意外,沒過多長時間,家裡的爺爺檢查出肺癌晚期。」
「因為短期內,家裡兩個親人相繼離世,各種閒言碎語就起來了,說這孩子有點災,克人。」
程蔚朝知道,那個年代的人本就迷信,還是在那麼落後的地方,只怕是真的會聽進去。
「自此以後,家裡人就不喜歡他,之前看在是家裡孫輩的獨苗苗,到底還給他一口吃的。」
「只是沒過多久,他爸就娶了新的妻子,他也有了一個弟弟,也就比他小一歲多,加上繼母兇悍,日子就徹底難過起來。」
「剛出生就沒被好好照顧過,冷漠的環境導致他開口說話晚,家裡人覺得他腦子有問題,更是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