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登時啞火,訕訕摸著鼻尖:「我方才心急,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許久都沒有回應,少年忍不住依照印象尋到那仙家官天暗前所立之處,果然感到些許薄熱體溫,他伸手輕輕碰了碰,不知觸到何處。
雖然他的手很快被格開,也能感到指腹一點而過的滑膩,他低聲重複道:「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少年感覺那仙家官似乎緩緩搖首,「是我帶你來的。」他說,「我一定會帶你離開。」
「好啊。」少年的笑音掩在話語一角,旋即不動聲色地抽出袖中軟劍,「不過我也無法心安理得地置身度外,世上劍招百千,又不是非冰鏡劍道不可。」
少年微不可察地嗤道:「小小狼妖。」他將劍一震,「我『看見』他了。」
漆黑中唯聞疾風掠過,少年已率先動作,撂下句:「以大犬座天狼為軸心。」
再出聲時,身位已變。
「弧矢一。」
軟劍迅疾如電,鈍響從劍身傳遞掌內,切實削到一物,血腥氣淡淡瀰漫開。
少年絲毫不戀戰,即刻收劍隱入暗色。
搖光隨聲交替而出,仿若虛無的昏冥中劍風颯然,張弛有度,而軟劍靜默蟄伏,直待下一句清冽人聲拂於空寂。
「弧矢七。」
如泡如露的銀影恰好纏繞上彎刀,利器碰撞的震盪讓少年手腕微微發麻,他聽聞琅琊從喉根擠出聲嘶吼,與此同時肩膀亦是劇痛。
他咽下悶哼,趁機朝彎刀方位飛出張符篆。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厚重,隱約可聞幾聲泄露的喘息。
琅琊有意隱藏行蹤,或在暴露方位時變更路徑,只是行動愈發受阻。直到似有烈焰焚心,呼吸聲聲力竭,輕飄飄的符篆掃過皮膚,他才壓不住心驚地啞聲道:「灼妖符?」
「好眼力。」那人聲尾音高揚,聽得直叫他牙癢。
琅琊冷笑一聲,輪動彎刀時掀起滿地落葉,片片鋒利如刃,隨暴嗬猛地飛揚,若巨浪滔天,直向聲音位置襲去。
少年後脊生涼,顧不上幾乎涌到嗓子眼的心跳,強作鎮定。
他報了個遠離萬葉的虛假方位。
「軍市一。」
靈息入劍,儘管試圖以此抵禦萬葉沾身不過是螳臂擋車、痴人說夢,但他也僅停頓了須臾。
灼妖符與搖光長劍剜挑此起彼伏,琅琊妖力漸消,盛著螢綠的眼眸清晰可見。
少年迎著刀割般的飛旋之葉,好似受千刀萬剮,舉劍逼得琅琊連退三步,到避無可避之地、到可對應天上星宿的某一處,他含在唇舌的最後一聲才輕盈落下:
「天狼。」
天光乍破。
少年被突如其來的白芒一時刺晃了眼,適應後才看清搖光已深深沒入琅琊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