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上坐在攤子上不是發呆便是包餛飩的殺豬匠不知道何時靠近。
此時此刻,上揚的唇角與微下搭的眼瞼,語氣依然溫和,他笑著勸告。
「會被大卸八塊的。」
那行腳商喝了二兩黃尿不知天高地厚,倒吸一口氣,正欲罵你個殺豬的還想稱英雄英雄救美不成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猛地抬頭,對視上那雙黑隧雙眸,仿若存著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叫人難以洞悉。
他便突然愣住了。
對方臉上掛著笑,這樣炎熱的天,他卻生生打了個寒顫,瞳孔彌散一瞬。
竟真的後退幾步。
真奇怪,不過一個殺豬匠而已。
不顧同伴們莫名其妙的目光,行腳商乖乖坐回了自己的桌邊。
見狀,殺豬匠眉眼因為放鬆下垂,像是鬆了一口氣,勾了勾唇正想說些什麼,就在這時,忽然不遠處市集盡頭傳來一陣騷動。
……這一晚上,多熱鬧啊?
他掀起眼皮子,巡聲望去。
……
「仙君?」
「我天啊,這這這這——是雲上仙尊?」
「他怎麼下山來了?」
「果然晚睡的小鳥有肉吃,我就知道今晚靈感乍現告訴自己不想那麼早回家面對我家那口子是有理由的!我看到了神仙!」
「啊啊啊啊啊看到他身上的衣服了嗎,我天啊我做夢都在想一般情況下他都穿什麼樣的道袍……」
「果然好看!」
「你看到他的劍了沒!他的劍!紅色的!」
「我天啊,修士真的可以御劍飛行——他們不恐高麼?!」
盛夏蟲鳴被夜裡重新沸騰的討論聲蓋過。
夜風破開,化仙期修士本已接近半仙,肉體凡胎幾乎洗髓殆盡,立在所御風飛劍之上,仙尊將「道法逍遙」四字具象化,輕盈如御駕一團青雲,似飛鴻踏月。
傳說中的羽碎劍渾身泛著紅色的光,孕育在其中的神鳳羽翅精粹之火仿若生生不息……
劍柄處,一小串上了年頭的古銅鈴鐺隨風輕晃,發出「叮叮」清響——
此時一隻手支著臉,靠著桌邊就要睡死過去的南扶光耳朵動了動,發出「唔」地一聲,嘟囔著:「做夢了,夢到宴幾安……媽的,造孽啊?做夢都不放過我,有本事做鬼也別放過我好了!」
她碎碎念著,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下一刻似乎嗅到常年受赤雪峰雲海籠罩的桃花散發的特殊冷香,她當真是迷迷糊糊楞了下沒想明白噩夢怎麼還進步到可通五感——
掙扎著睜開眼想與吾窮分享這個大發現,卻淒涼地撞入一雙此時她絕對不想看見的清冷雙眸中。
南扶光:「……」
宴幾安抬手收劍,羽碎劍化為一道紅色的光納入其掌心,古銅鈴鐺一陣亂響,那是南扶光系上去的劍穗。
當時宴幾安嘲笑這劍穗於劍修,相當於是給貓脖子上綁了鈴鐺,從此那貓要再也捉不住老鼠……但這會叫貓餓死的劍穗卻在劍修的劍上落安穩了,一系就是幾十年。
南扶光撐著油膩的桌邊,面無表情地坐了起來。
「日日。」
宴幾安垂首,平淡地說,「為師在赤雪峰等你,等了許久,你不來。」
南扶光酒瞬間清醒了一半,但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有營養的話。
周圍安靜的可怕,小小的餛飩攤圍滿了圍觀群眾。
不遠處桌上行腳商跟著起身呆立,一動不敢動,其中包括方才剛剛坐下那位——看看方才被他定位為「村鎮小娘子」的小娘子,再看看立於她面前伏身說話明顯關係不一般的仙尊……最後轉過腦袋向殺豬匠,已經將他看做自己的救命再世親爹。
酒勁猛地上頭,南扶光又迎來一陣天旋地轉,來不及腦子裡亂成一大團的思緒,她蒼白地擺擺手:「今日告假,師父,有事明日……明日再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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