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去小解的吾窮姍姍來遲,盯著醉得說不明白話的南扶光「哎呀」一聲,抬起頭看見面無表情立在她跟前的雲上仙尊,像是見了鬼似的又「哎呀」一聲。
「對。」南扶光指著吾窮得鼻尖道,「我今晚在她那就行,一會就回去了……吾窮,我的愛,一會兒咱們還去雲煙巷逛逛嗎?」
雲煙巷何許地?自然是醉紅笙簫樓的性轉版。
吾窮心想這問題太超綱了我接不上。
不等吾窮回應,南扶光又轉向宴幾安道:「這樣做是有道理的!我這樣,您也不能指望我御劍回去——總不能讓您把我裝進乾坤袋——沒事的,師父,沒事的!一切都沒事的!」
她說著,又瀟灑擺擺手。
「您下凡塵界有何貴幹?呃,說來也不關我的事,去忙您的吧,趕緊去!與徒弟若有事,真的明日再說!」
為了表示自己是認真的,她確信地點點頭。
宴幾安聞言蹙眉,聽不懂南扶光說他下凡塵要做什麼「與她無關的事」是什麼意思,他本就是今日等在陶亭不耐煩了,再加上不滿她最近頻繁下凡塵界,特地來抓人的。
想要訓斥幾句酒精傷身,於修道者更是百害無一利,但此時,雲上仙尊一抬眼,目光無意間掃過此時站在人群外那抱著手臂,斜靠於一根木樑上的男人,他忽地愣了愣。
隔著悄聲議論的人群,兩人目光有短暫的交集……
殺豬匠依然是前一刻那副淡然表情,半張臉隱秘於夜的陰影中。
視線隨即輕描淡寫地分開。
這就是那天雙面鏡里同她聊天的殺豬匠。
確實沒辦法把爛醉的南扶光裝進乾坤袋裡,但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決定要把來凡塵間的目的貫徹到底,宴幾安在吾窮驚恐的目光下,彎腰將癱軟在桌邊的爛泥巴打橫抱在懷中——
仙尊及腰的長髮掃過桌面的油污,一塵不染的道袍衣袖蹭上了桌沿的辣椒油。
懷中那攤玩意因為整個人摺疊窩著不舒服的哼唧兩聲,他垂眸道:「別動。」
南扶光不動了。
臉一轉埋進他胸口,安靜如雞地睡得噴香。
宴幾安轉身,禮貌又疏離地叮囑吾窮幾句,再有下次,煩請這位奇珍異寶閣閣主用雙面鏡通知本尊——
然後最大限度地懂得凡塵間行事規矩,微一垂眼,只見其腰間佩囊自行鬆了扣,飄至吾窮眼前。
吾窮心想什麼居然還他媽能有下次,一邊不受控制地接過佩囊掂量了下,大半袋子上等晶石碰撞叮噹作響。
那一刻,她硬生生忍住了提出以後可以親自背南扶光回雲天宗甚至給她背回赤日峰的床上擦好臉蓋上被子再走的提議。
——不是她掙不來這黑心錢,主要是非受邀者無法穿過雲天宗的大門。
宴幾安安排妥當一切,又彎腰湊到不明不白睡著的南扶光唇邊,動物似的嗅嗅她鼻息之間濃重的酒氣……眉間能夾死一隻飛蟲,置於懷中人腰上的手無聲收緊。
雲上仙尊即將離開,正如他匆匆從天而降,人群為他開好了道,他祭出羽碎劍,卻不及行使御劍術。
碎羽劍懸在半空,似乎感覺帶一會兒自己要承載二人重量,不耐煩地發出嗡鳴。
轉過身,仙尊目光流轉,直直望向始終站在不遠處一動未動的殺豬匠。
「殺豬的。」
從方才起一言不發的男人這會兒終於動了,他左右看看像是確認仙尊在同他講話,半晌才重新轉過來頭來。
「本尊與你可曾在哪見過?」
「……從未。」
殺豬匠不著痕跡掃了眼窩在前者懷中睡得不省人事的傢伙,摸了摸鼻尖,腔調平淡懶散道——
「本人大眾臉,不好意思啊。」
宴幾安似再想說什麼。
殺豬匠微笑道:「時候不早了,仙君請回。」
宴幾安眸中有瞬間的嫌惡,心道與你何干。
一瞬後不知何故思緒又有擾亂,他想,確實是該回了……
這殺豬的說的,倒也對。
第17章 我是不是太恨宴幾安了
換了別的熱銷民間小本,女主喝醉那多少是要發生一點什麼的,否則都不太對得起這般惡俗橋段。
但喝醉的南扶光大概不是女主。
被宴幾安拎上羽碎劍,她唯一想要發表的看法是——
「師父,你有沒有覺得羽碎劍要是一張仙毯就好了?御劍時坐得舒服,甚至可以躺著……至於戰鬥可以用把人捂死的方式,不用見血,殺人於無形,想想都十分優雅。」
沒人知道南扶光成天腦子裡都在琢磨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被胡說八道造謠了本命劍的雲上仙尊自然沒有搭理她,但已經騰空的羽碎劍用力晃了下,大概是不滿到想把主人連帶著主人懷裡那口出狂言的玩意兒一塊從自己身上掀下去。
回到修仙界時,修仙界才剛剛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