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完了。」
他說。
「父子平安。」
南扶光:「……」
您不是說天塌不下來的嗎,那現在這算什麼?
第69章 日日嗎
豬就是一隻普通的豬, 油光水滑,粉嫩異常,蹄子修得乾乾淨淨的一隻豬。
殺豬匠身上的血沒弄髒它一根粉色豬毛。
如果不是懷中生物腦門上多了一隻不同尋常的眼睛,南扶光真的會懷疑這殺豬的是在大半夜搞抽象、哄著她玩。
而此時此刻, 抱著那隻豬仔, 她放也不是, 尖叫著扔出去(很想)也不是,像是被人施展了石化咒術僵硬立在原地……
最可恨的是,當懷中的豬仔過分手感絕佳地扭著胖乎乎的身子,把沉甸甸熱烘烘的腦袋埋進她腋下時, 一切的始作俑者, 在用一種開獎開到心儀產品的語氣宣布——
「是壯壯。」
南扶光想她大概是上輩子殺人放火了。
否則怎麼會如此?
好端端一位出門兩腳不沾地、萬人敬仰的仙子姐姐, 如今淪落到和殺豬的同吃同住,這就算了, 最後她不負眾望地養上了一頭豬。
活的。
豬。
放眼三界六道, 修仙界飼養靈獸甚至研究靈獸的御獸之道也並非冷門專業, 但人家養的都什麼?
天上飛的展翅扶搖八萬里!
水裡游的清泉一躍生輝月!
地上跑的千里之蹄踏陰陽!
她南扶光,堂堂雲天宗大師姐,妙齡仙子,偉大的金丹中期,萬人敬仰, 仙界崇拜新人救世主,連「翠鳥之巢」執法者都客客氣氣喚她一聲「扶光仙子」……這如花一般的年紀本應該至少坐在六匹獨角四蹄有翼白駒拉的鑾轎華麗從天而降, 震碎所有人——
可她只得到了一頭豬。
這豬本質上還擰斷過她的脖子。
南扶光想不通劇情的發展為什麼是這樣的。
「我桃花嶺, 只留一隻寵物。」她聽見自己麻木的聲音響起,「你考慮下一會兒你和它誰從懸崖邊跳下去。」
懷中的小豬「哼唧」一聲震驚地把腦袋從她腋下拔了出來。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嗯」一聲將慈愛視線從豬仔身上挪開抬頭驚訝地看向她。
然後一人一豬的眼神在最終很荒謬地變得如出一轍,漆黑且充滿譴責。
南扶光:「……」
南扶光:「算了, 突然一個都不想養了,建議你倆一塊上路。」
猛灌幾口冷茶,南扶光以震碎宇宙的力道將茶杯摁回桌子上,懷裡瑟瑟發抖的小豬仔往殺豬匠懷裡一扔,她轉身踢著正步回房繼續睡。
閉上眼她想到的是殺豬匠流那麼多血會不會死,轉而又想到並不會——
他甚至還有力氣用眼神道德綁架她。
看上去簡直還能禍害萬年。
……
再睜開眼,已經接近辰時,外頭霧蒙蒙的又灑著一縷柔和的晨曦。
雲天宗大師姐掀開被子坐起來,頂著張冷酷的臉復盤了下昨日發生的一切,光這個過程便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她順道將其劃入「人生最討厭的一天」排名第一……這個排名很有意義,比如若有天她不幸墜入奇詭魔境被迫無限重複昨日經歷,在選擇努力逃出生天前,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死亡。
面無表情地洗漱,面無表情地來到外間,除卻鋪天蓋地的血被打掃乾淨,一切還跟她離開時一樣。
茶几上,一空陶瓷茶杯倒扣而置,杯子邊緣被硬生生砸出一個缺口;
只剩一半涼茶的茶壺在茶案邊緣;
榻子上隆起一座小山,被子下男人睡得很沉。
南扶光在走過去把他一腳踢醒和用剩下的涼茶把他澆醒之間選擇了放輕腳步,如同一隻貓般輕盈又偷感極重地竄到榻邊,她伸手拎起殺豬匠蓋在身上的被子一腳——
嗯。
這人沒醒。
還有呼吸。
身上穿著她放在柜子深處的那套短打。
捏著被角的兩根手指因為面部迅速升溫、心臟跳動過速導致手腳麻木而受到影響,鞋子裡的腳趾在鞋面扣出了三室一廳,她百思不得其解她藏的那麼好的衣服這人上哪將它掏了出來……
他會不會邊掏衣服邊罵她變態啊?
如果有人偷藏她衣服她一定會罵的。
神形具受打擊她有呼吸不暢嫌疑,在她的鼻孔拼命掙圓吸氣時,從男人懷裡有什麼東西動了動,一團圓滾滾的東西拱啊拱,最後從南扶光掀起的那一角供出個小豬腦袋。
手一抖被單蓋住它,豬仔甩甩腦袋拼命露出自己的黑漆漆綠豆眼,終於看清楚蹲在榻邊的人是南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