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彩衣戲樓之後,不知哪位大能也照乾坤袋內部構造,將某處深山老林搬來。
撥開樹林往深處走,在阿福的帶領下,沒走多久前方出現了一片開闊地。
平野星垂,螢火蟲鳴,隱約有斷斷續續柔美的歌聲傳入耳中——
那歌聲縹緲,詞曲不明,飄飄雲渺引人昏昏欲眠。
似鮫歌,又似人低語,仔細辨別又覺只是鳥鳴掩藏於清風間。
巨大的鳥籠躍入眼。
殺豬匠扶著樹枝的手難得停頓,抬起頭,他那散漫的目光收起,微蹙眉,打量毫無徵兆闖入眼中的龐然大物——
只見那鳥籠高數百尺,純金打造,何其壯觀置放於古樹與茂盛山林溪流間,其內也有垂落的枝葉伸展出籠外。
籠子上遮遮掩掩地蓋著塊厚重的黑色稠絨布。
一眼望去,只能看見籠內的樹枝與掛在枝頭的漿果,不見活物。
「是新靈獸哩!」
仿若唯恐驚到籠內生物,阿福壓低了聲音,「你聽說過「鬼鳴」嗎?」
「鬼鳴」是一種鳥類靈獸。
其棲息於兗舟山,渾身長著五彩羽毛,鳥頭耳不藏於羽下而是單獨兩根細長白羽,仰頭向天,形如鳳凰。
擅歌舞,視人可置人石化。
傳聞「鬼鳴」乃瑤池仙姬原型。
雖天生目有攻擊性,但其性格溫順膽小,傳聞其如果出現在兗舟山之外其他的地方,象徵著亡國預兆。
「籠內便是「鬼鳴」哩,是還未長成的半成品,聽說是新一批那些人里誕生的……古生物研究閣正大力押寶。」
阿福湊過來跟殺豬匠說著。
殺豬匠不語,隨意走到籠前,伸手拽住那黑綢絨布一角,稍一停頓,便在阿福一聲驚叫聲中拽下了那遮擋。
阿福驚恐的像是看見這粗魯的男人好好走在大街上掀了路過婦女的裙擺——
鳥籠前,殺豬匠面無表情抬頭看去,只見樹影晃動,過熟的漿果掉下,落在地上「啪」地炸裂開散發香甜氣息……
那縹緲誘人的歌聲中斷了。
緊接著,有鳥雀扑打羽翅的聲音,伴隨著一根翠色羽毛從天空緩緩飄落至殺豬匠眼前,鳥籠最高處樹冠下出現一抹纖細窈窕身影。
少女赤足,耳處拖著兩根與傳聞記載完全相同的白色長羽;
身著一塊簡易的破布作為遮羞;
烏黑的發披散著,與藕白間頸形成觸目驚心對比。
當她扑打著化作彩色鳥羽翼的翅膀,月色之下,猶如神女,從天而降。
在看清楚她的臉的第一時間,殺豬匠毫不猶豫「啪」地一下掛斷了雙面鏡。
……
雙面鏡這邊。
是脖子都快伸斷了卻什麼都沒來得及看見的南扶光。
此時此刻,她一臉懵逼地捧著今日內被第二次強行掛斷的雙面鏡,沉默半晌——
待回過神來,恨不得把這殺豬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上。
第99章 宇宙的凝視與眨眼
縱使雙目纏上白色紗布作為遮掩, 寬闊的白布遮住三分之一的面容,不妨礙男人第一眼眼認出眼前轉化為靈獸一半的生物,曾為故人。
數日前她曾在彩衣戲上,拎著一壺酒, 巧笑嫣然從高處拾階而下, 試圖從他這兒討一筆生意。
後來自是被從天而降的雲天宗大師姐攪黃了生意, 那時候的雲天宗大師姐腰間掛著「翠鳥之巢」的腰墜,與凡塵彩衣女自是雲泥之別,卻未有一點拔劍與盛氣凌人的意思,只是言簡意賅要趕她走……
後來。
後來怎麼的來著?
彩衣女笑著遞出寫著雙面鏡編號的羊皮紙塞進雲天宗大師姐的腰帶, 號稱「女人的生意我也可以」, 後者一臉吃了粑粑的表情, 可她也沒當著人家的面把那羊皮紙掏出來一把火燒個乾淨——
她為人與善良毫不相關。
但會有太多不自覺的悲天憫人。
若今時今日看到那日彩衣女變作這副模樣,只怕又該煩惱到吱哇亂叫, 在牢獄中無能狂怒……到時候不知道又要生出什麼事端來, 高呼壯壯大名一人一豬攜手拆了這淵海宗, 也不是不可能。
故殺豬匠別無他法,只能第一時間掐了雙面鏡——
看不了的畫面,就乾脆別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