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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桃花一聽更來氣了,直接嗆人,「你們都吃飽了撐的嗎!」

「好意思說我們!也不看看你們自己都幹了什麼好事!福海寺的沙彌剛剛已經挨家挨戶告訴我們了,伽羅佛母流出血淚,代表天盡頭有大冤!這一定是因為案子判錯了,再不將王員外放出來,佛母一定會發怒的,到時候整個天盡頭都別想好!」

其餘人紛紛附和,再度高呼:「放了王員外!放了王員外!」

人太多,聲音太大,李桃花無計可施,轉頭看許文壺,眼神焦灼不已。

許文壺仍是一副平靜的表情,也不知是嚇傻了還是純粹沒反應過來。

就在呼聲愈演愈烈時,他忽然道:「興兒?」

興兒猛地躥出來,「公子我在!」

「你帶領衙差死守各個出入口,不得任何人進入,務必確保無人可以潛入衙門營救王大海。」

「是!」

李桃花聽出他語氣的古怪,不由問他:「興兒守衙門,你要幹什麼去?」

許文壺目光掃向呼天喊地的人群,淡淡道:「我要去福海寺,看看佛母流血淚究竟是何等模樣。」

李桃花睜大了眼睛,還在震驚於他這火上澆油的想法,許文壺就已經邁開大步,吩咐人打開側面,坦然走出。

內心經過短暫的拉扯,李桃花將別在腰後的殺豬刀抽出攥緊,牙一咬道:「都說捨命陪君子,我今日也算是捨命陪書呆子了。」

她闊步跟上許文壺,呵斥尾隨許文壺的人群,「都給我離他遠點!姑奶奶手裡這把殺豬刀可不是吃素的!」

人群有所顧忌,罵罵咧咧著四散開來,待等李桃花和許文壺的背影逐漸放遠,才有膽重新尾隨。

福海寺。

李桃花靠著殺豬刀強闖入寺,與許文壺步入佛母殿時,清晨的第一縷晨曦正撒在二人頭頂。

兩個人衣衫盡濕,已分不清身上的是露水還是汗水,渾身冒著騰騰熱氣,氣息騰空,在晨曦中宛若燃燒的火焰,生機勃勃。

許文壺喘著粗氣,眉目都被汗水浸透,卻顧不得歇上一下,步履不停跑到佛像跟前,因佛像位於供案之上,他就費力爬上高案,伸手去蹭佛母眼中流出的「血淚」。

完成這一步,他想利索跳下供案,可他的身手實在稱不上靈便,落地瞬間,險些臉先著地,好在有李桃花及時扶住他。

「小雞崽子還學起大鵬展翅了,怎麼沒把你給摔成傻子。」李桃花罵道。

許文壺顧不上爭辯,將手遞到李桃花眼前,雙眸炯亮地看著她,「桃花,你聞一聞。」

李桃花瞧著他通紅的手指頭,表情充滿不情願,猶猶豫豫低下了臉。

僅是聞了一鼻子,她就不由皺了眉頭,盯著那塊紅漬狐疑道:「這也不太像血的味道啊。」

「沒錯,這根本就不是血,」許文壺將紅漬抿開在指尖,端詳著粘稠的質地道,「這只是顏料。」

李桃花恍然大悟,怒聲啐道「可惡!看來這一切真是被設計好的,可恨那群沒腦子的傢伙偏就信了,接下來該怎麼辦?若是繼續鬧大激起群憤恐怕就不好收場了,難不成還真要把王大海放出去嗎?」

這時寺中的鐘聲響過三下,僧人密集的念經聲傳入佛堂中,嗡嗡震耳,如若魔音。

尾隨而來的人群跪在堂外,在念經聲中哀嚎痛哭,跪地磕頭。

「佛母法力無邊!求您一定不要降罪天盡頭!」

「佛母明鑑!是縣太爺執意不肯放出王員外,您要怪就怪他一個,千萬不要責怪我們啊!」

「佛母放心!我們知道王員外是被冤枉的,我們一定會把他救出來的!」

許文壺聽著堂外每一個人的聲音,腦海中忽然出現自己上任以來的一幕幕。

是被親爹當做祭品的孩童,是無論他如何削減藥價都門可羅雀的藥鋪和香火鼎盛的佛堂,是百姓不吃不喝砸向花車的全部家當,是他不管怎樣努力,都無法聚攏的民心。

陽光普照,許文壺抬起雙眸,看向籠在菸絲中的漆黑佛母像。

法力無邊,無上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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