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沒有比雙修更冒犯的話題了。白翎心虛地笑了兩聲,身旁的裴響忽然說:「不。是我多慮,誤會了師兄。」
他聲音輕輕的,還有些沙啞,說罷便撇開頭。
白翎忙道:「不是的!真是我的問題,我……」
「停。」諸葛悟略一抬手,道,「將你冒犯小裴的話如實招來,我作評判。」
白翎:「……」
白翎垂頭喪氣地說:「是頭回和阿響見面的時候,我說我修為低微,日後要多多倚仗他……阿響問我為何。」
諸葛悟:「然後?」
裴響仍面朝門帘,不過伸手攥住白翎的袖擺,顯然不願他說下去。
但白翎急於把責任攬到自己頭上,疏通師弟的心結,繼續道:「阿響是問我為何要倚仗他的意思,但我理解成了為何修為低微。所以,我告訴他,是我功法的緣故。師兄啊,以前一直沒跟你講,因為我的功法太奇葩了!我真的說不出口!」
諸葛悟:「奇葩不是讚頌之辭麼?」
白翎:「……」
諸葛悟道:「明白了。你自有一套文言體統。我記得阿翎抽到的神級功法,名為《喜樂諸天奇經》,古今罕見。其有何特異之處?」
白翎張口,又張口,面色難得漲紅,艱難地說:「我要進境的話,必須……必須……」
「必須與他人相戀。」
終於,裴響轉了回來,驟然插話。
白翎渾身一松,當即順著往下講:「沒錯!必須有人和我互相喜歡!這不是很奇葩嘛!!!我跟阿響說了之後,他以為我要靠他練功——那可是我們見面的第一天啊,我一個師兄,居然邀請師弟行那種……大逆不道之事!」
諸葛悟:「斷袖?」
白翎:「……這你又知道了?!」
兩個世界有些相似的典故,比如斷袖,在修真界就是一位魔尊和同為男性的爐鼎發生之事,廣為流傳。
諸葛悟略一挑眉,說:「確實是大逆不道。小裴,你受驚了。」
裴響:「……」
裴響深深地掃白翎一眼,一語不發,又負氣地轉了回去。
如此一來,諸葛悟自然聯通了前因後果,道:「所以,小裴秉持著對師兄的敬愛與包容之心,一直嘗試以對待愛侶的方式對待阿翎?」
裴響面朝車廂壁說:「沒有!」
諸葛悟道:「你對阿翎,與對我等完全不一樣。」
裴響:「我……我只是勉強順應他罷了。並未……並未將師兄當作、當作……」
「愛侶」二字燙舌頭,他死也說不出口,最後隱隱怒道:「總之沒有!」
諸葛悟向白翎露出微笑,說:「我明白了。如今將誤會解開,小裴平白承受了如此之久的困苦,阿翎,你是該好生安撫他才是。不過你身為三寶屬性修士,抽中的功法與情思相關,亦不算稀奇。」
諸葛悟就是諸葛悟,不論什麼話題都能拐回修行上面。白翎一邊欣慰於師兄善解人意,依靠打碼的信息完成了推理;一邊擔心裴響被揭傷疤,更想不開。
他習慣性地挽了下裴響的胳膊,又觸電似的鬆開,甚至把兩手背到身後,盡力懇切地說:「阿響,你放心。我以後一定跟你保持距離!我、我是想跟師弟打成一片,所以對你毛手毛腳的。我以後絕對不會了,保證不再讓你誤會!」
「……這麼說,師兄是不打算把我當師弟了?」
不料,裴響一聲冷笑,幽幽地看向他。少年眼尾的紅暈不僅未褪,還有愈發濃烈的跡象,他道,「師兄總是隨心所欲。或與我親熱逾矩,或與我劃清界限,皆在你一念之間!又何必問我?」
「等等等下,你說慢一點,我怎麼就不把你當師弟啦……我是不想你變斷袖啊!」
白翎急得直抓頭髮,發現裴響鑽牛角尖恐怖如斯。兩人不能當成勾肩搭背的密友是很遺憾,不過總比變基佬強吧?!
他努力向諸葛悟使眼色,希望師兄說句公道話。
諸葛悟沉吟片刻,卻道:「你二人之間,確實是阿翎說風便風,說雨便雨。長此以往,不利於師兄弟之情。」
……太公道了!但不是重點好嗎?
白翎欲哭無淚,希望眼前兩人快點意識到搞斷袖才是關鍵所在。平心而論,他對斷袖毫無看法,自認為與己無關。
可是,由他領進門且帶在身邊的師弟,因為他造成的誤會差點斷袖斷到他頭上……
趕緊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啊拜託!
幸好諸葛悟接著說:「阿翎擔憂之事,也非同小可。好在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依小裴所言,他並未對阿翎你生出大逆不道之心。」
言畢沉默許久,白翎和諸葛悟都看著裴響,等他表態。
然而黑色道服的少年把後腦勺留給白翎、側臉對著諸葛悟,竟是一個字不肯說。
諸葛悟遲疑道:「並未生出那般心思,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