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剛站穩便問:「到底行不行?」
裴響眼中有冷火在燒,壓抑許久的情緒死灰復燃,比之前更加猛烈。白翎與他對視,氣焰矮下三分,不由得後退一步。不料,裴響上前,逼得他背靠亭柱,退無可退。
裴響寒聲道:「你希望行,還是不行?」
「我當然希望行呀。我喜歡你這個師弟想和你做朋友,不是很正常嗎?你接受的話我們就一輩子哥倆好,你不接受的話……那我也沒辦法。可能緣分到這兒了吧,你過不了心裡那道坎兒,以後見我跟見鬼似的,我也認。」
白翎一緊張,又突嚕嚕一長串話。
裴響死死地盯著他,說:「可你若對我回到從前,不論重複多少次,我依然會如此。」
「什麼意思,我還那樣對你的話,你註定斷袖?」白翎沒話講了,半天才道,「……我沒那個意思啊!阿響你,你真的是小時候朋友交少了吧?哦你小時候根本沒朋友……但是,但是!你肯定是因為之前的誤會產生了錯誤的第一印象。」
白翎急得直蹦,為難片刻之後,把胳膊擱在裴響肩上,嘗試讓他體會正直師兄弟的勾肩搭背;又用拳頭撞了下裴響的手臂,企圖讓他感受純潔師兄弟的打打鬧鬧。
白翎期待地問:「什麼感覺?是不是年輕人的正常交友行為?只要不惦記著雙修,其實我這樣對你,是非常友善親切的師兄吧?」
裴響一動不動,唯有目光跟著他平移。
白翎自認為卓有成效,鬆了口氣,道:「阿響,我不是接受不了斷袖。別人搞斷袖的話愛搞搞吧,搞到地老天荒大道磨滅展月飛升!問題是,你……我……」
他聲音慢慢低下來,最後說:「我一直是把阿響當師弟的。就像你一直往那個方面想我一樣,我也一直往這個方面想你。沒有別的意思。」
清風吹拂,擾動山間的涼意。
樹影皆簌簌地搖盪起來,兩人身上的光斑一陣駁雜。
許久之後,裴響啞聲問道:「那為何,我的方向便是錯的?」
白翎:「……」
白翎:「誒……誒???」
裴響緩聲繼續:「師兄,你可曾試過一分我的方向,哪怕僅僅一厘?觸及情愛便似談虎色變,為何你比我更加畏懼?你在畏懼什麼。你說過的話,我清楚記得,『凡心,動就動了』,何故說得出,卻做不到?」
白翎:「我……我是跟駕鶴一脈的開玩笑,隨便說的!實際上哪有那麼……那麼瀟灑?」
「只求我向你轉變,有失公允。」然而,裴響篤定地說,「師兄要我收心,將你當做尋常友人,我已盡力而為。那麼,你是否也該做出轉變?」
白翎不敢置信地問:「你要我也接受和你雙修?!」
「當初之我,所受的正是如此煎熬。師兄,你無法承受麼?」
裴響一眼不錯地盯著他,時至今日,終於又在白翎眼前活過來。白翎連連抽氣,像面對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但瘋子是他親手養成的,白翎熱血衝上腦門,賭氣叫道:「我當然可以!好啊,不就是和你一樣的體驗嘛,你放馬過來!我倒要看看,你做什麼能讓我斷袖!!!」
第70章 七十、手段 某人is
白翎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把推開裴響,氣沖沖地回到了山路上。這次他頭也不回地向前走,步伐快得冒火星子,七竅也恍若生煙。
全性塔位於霽青道場的中心,路過的修士漸多,無不向白翎側目。原因無他,一來白翎本就有名,二來難得一見他臉紅得滴血的樣子。
好些人本想打探兩句,不過並沒有與白翎搭得上話的交情,再對上他身後少年冰涼涼的眼神,更不好開口了,一個個訕訕地收回目光。
白翎倒是渾然不覺。
他腳下生風,好像能以此使自己冷卻似的。
剛才頭腦一熱,許多話未經思考就噴出去了。白翎現在還在氣頭上,心底罵罵咧咧,但潛意識知道,自己完了個大蛋。
真是日展月老祖了——他怎麼會一賭氣讓師弟也掰他試試?這是人話嗎??啊???
白翎打死不敢回頭看,甚至想再跑快點,甩掉裴響。
現在倒好,師弟嘗到了「同態復仇法」的滋味,一改前面七天人不人、鬼不鬼的陰暗作風,氣場煥然一新。裴響和之前一樣,一言不發地跟在白翎後面兩尺的位置,但……
但白翎就是汗毛倒豎芒刺在背仿佛被恐怖的不可名狀之物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