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但聽沈離的聲線平靜道:
「師父,我們一會就要發車了,您過來一趟肯定有重要指示?」
「哼,」關凝狠剜了錢行之一眼,「我這剛開完會路過順便提點你一嘴,在我們把事實證據都查驗清楚之前,絕不能在節目上透露一點風聲!
「絕對不允許,用社會輿論干預甚至裹挾刑事案件的偵查與辦理進程,也不得造成大規模負面輿情!——要是讓老百姓心裡不舒坦了,我拿你是問!」
「是。」沈離立刻垂眸答應下來下,纖長的睫毛眨了眨,又周全道:「……師父,我這邊肯定不會主動提,可是我擔心疆南那邊能用手機的時候,有人會給他通風報信,萬一他胡說八道怎麼辦?」
「所以我讓你看著他啊。」
關凝給車掛了擋,熄火,「你在節目裡,給我看著這個疆某,別讓他作妖,也別讓他跑,我這親自跑一趟,主要是跟你說完,還要去跟你們總負責人說一聲,讓他們把那個用手機什麼的b環節改了,反正整出個由頭,別讓疆某和他前妻使用手機,謹防任何人跟通風報信——
「如果錢行之提供的證據都真實有效,疆某涉及強J、組織賣Y多項罪名,雖說他一般跑不了,但嘴長在他身上——我還是那句話,不允許任何人整出不利於社會和諧穩定的負面輿情。」
「是。」
沈離又答了一聲是,胸中油然而生一股並不陌生的使命感,腰被挺得很直,儼然有往日之姿。
關凝又乜了他一眼,還算滿意地哼了一聲,又看向後視鏡里的熱心市民錢某,對沈離道:「你是跟我現在一起下車去找你們負責人呢?還是跟這個非要跟著我一塊兒來的賠錢貨嘮一會兒?」
沈離低下腦袋,看似乖巧地在權衡,實則知道關凝嘴上雖狠,但是願意載上錢行之,也是嘴硬心軟。
「那…還是…和賠錢貨嘮一會?」沈離沒敢看關凝。
就聽話音未落,關凝便破口大罵:
「完蛋玩意兒!你也完蛋!」
下一秒就下了車去,砰地一聲摔上車門,如一個痛心疾首的老父親。
直到小老頭的背影走遠了五六米,沈離才回過頭,看向后座上的錢行之——
只見這人連唇角都翹起來,看上去有點得意。
沈離板著臉蹙著眉,沒什麼好氣,看見他的那一秒就想說的話終於說出來:
「你怎麼跟人車,怎麼還坐后座?拿我師父當滴滴?」
「我哪敢?」
錢行之把墨鏡一摘,露出一雙深邃明亮又帶著笑意的眼睛,好不委屈:
「是他說讓我滾遠點,別礙他的眼影響開車,我說我開,他說這是警車,我也配?——我這才坐後面的。」
沈離:……
沈離是想繼續板著臉,可他清澈的眸光卻不自知地暖了幾分。
錢行之怎麼還是總是這麼……
一本正經地好笑。
「那你幹嘛來了。」沈離問他。
「你說呢?」錢行之反問。
「……」
沈離一蹙眉,偏頭別開錢行之過於直白的目光,冷聲乾巴巴的,有種裝腔作勢的嚴厲:
「我在問你,你讓我說?」
「我看你是明知故問。」
話音一落,錢行之長腿一邁,從主駕駛的后座挪到沈離的后座,傾身,一張臉突然湊過來,高挺的鼻樑陡然貼近了沈離的左耳,溫熱的呼吸噴在沈離耳廓上:
「——我怕那老頭招安你,背後說我壞話,攪合你討厭我。」
沈離狹長的鳳眼一勾,良久,聲線緩緩道:「用他攪合麼?我本來就討厭你。」
錢行之的面色有幾分僵。
嗯?
哼。
錢行之放開副駕駛那頭枕,身體後仰,聲線又格外做作地低沉起來,順著沈離的話,替自己挽尊:
「那怎麼了?我也不見得有多喜歡你。」